第16节(3 / 3)
一早叫旁人拾去就别想要了。”二丫说。
冯玉姜只好跟着二丫往场上转。好在各村的场都是紧挨着村边子,也不是太绕路,娘俩一会子就走到场上,冯玉姜在场边站住,二丫便顺着场边跑去找手帕子。
冯玉姜等了等,喊二丫:“找着了没?”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喝了一声。
“谁个?”
冯玉姜一转身,看到有个人影从不远处一个草垛子后边转出来。冯玉姜借着月光打量一眼,没认出来。
“谁个?干什么东西的?”那人又喝了一声,冯玉姜这时候听出来了,是生产队的场头老王。
那时候,各个生产队都有专管看场的人,叫场头。本村的场头本来是有两个的,另一个周老头前阵子摔伤了腿,因为已经分地大包干了,队长就没有再安排旁的场头,眼下这场就只有老王看着。
冯玉姜忙答应一声:“是我。我找东西。”
“乌漆麻黑的到场上找什么东西?偷东西来了吧?”
老王说着渐渐走近冯玉姜,在她对面站住,伸着头凑近她瞅瞅,哦了一声说:“我当是谁呢,还是山子妈呀!你这时候跑场上来干什么?”
老王那句“偷东西”让冯玉姜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不好说什么,就回答道:“我找东西,白天手帕子忘在场上了。”
“这时候找什么手帕子?白天新打了麦,总有些人惦记着来偷两碗走家。”老王说。
冯玉姜听着这话不好听,心里来气,可这大晚上的她不想跟这个王老头在大场上多说话,便说:“这话怎么说的?我空空两手,拿什么偷你的麦?我找着手帕子,就回去了。”
老王挥挥手:“赶紧走,黑天跑到场上来,偷没偷麦子谁知道?”
“谁?躲在这儿装鬼吓唬人呀!”忽然传来二丫的呵斥声,正是从刚才老王出来的草垛子那边传来的。
正说话的冯玉姜跟老王都是一愣,走近草垛子,冯玉姜一下子就懊悔了。
是谢老三家的。
月光下,冯玉姜看到谢老三家的正狼狈地紧靠着草垛,佝偻着腰,手边还拽着什么,细看竟是个装满大半截的布口袋。
这情形,不用猜了吧?
冯玉姜有一回听钟继鹏提起过,这谢老三家的,勾搭上了生产队的场头老王,刚才冯玉姜只当是老王从草垛子那边出来,没成想后边还藏着一个呢!怪不得这老王一上来就拿话唬冯玉姜,心虚地转移注意力,谁想到叫找手帕子的二丫逮个正着。
“我说怎么看这里有人影呢!现在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偷东西?”二丫指着谢老三家的,大声质问老王。
她听见老王质问她妈,便绕过草垛走过来,没成想撞上了背在草垛后张望的正贼。
谢老三是个怂包,这谢老三家的是有名的不羞不臊,没脸没皮,惯会拿身子做交换。她能为着一点便宜跟钟继鹏不清不楚,她跟这场头老王瞎搅混,也就不奇怪了。
一样饭养百样人,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四个人八只眼都盯在了一起。冯玉姜心里懊悔,也怪她考虑不周全,早知道就不来找什么手帕子了,遇上这腌臜的事情。她拉了二丫一把,说:
“不找了,赶紧走家。”
冯玉姜脚步一动,那边两个人就急了,谢老三家的两步抢过来,作势就要给冯玉姜跪下:
“她婶子,你看,我家里孩子都快饿死了,我这也是实在逼急了……”
冯玉姜急忙一摆手,说:“你站直了,我可受不起。我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你们也只当我没来过。”
说完,冯玉姜拉着二丫扭头就走。她倒不是怕这两个人,也不是发什么善心,她只是不想牵扯上这腌臜污秽的事情罢了。
冯玉姜揣着个大肚子,紧走了一段,就有些不舒坦了,只好慢下步子。她小声嘱咐二丫:
“你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回去不兴乱说,谁也不能说,记住没?”
“知道啦,我不说还不行?”二丫答应。
白天刚打了麦场,满场上东一个西一个到处是临时堆起来的草垛子。也就是临时堆一下,等晒干了麦子,这些新麦草还要放开来再晒晒,再密实地垛成高大齐整的草垛子,便可以长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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