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3)
有个乞丐几步赶过来,捡走了卢元山刚才丢的烟头,就着火星抽了两口,站在那里一脸沉醉。
秦定邦等乞丐叼着烟嘴走远了,才发动了车往公司去。
卢元山刚才说的日本人往茶楼派探子的事,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居心叵测的陈编辑。一想到当初那人带梁琇去茶楼那种地方,心头的火又压不住,随后就又想起了当晚在巷子里遇到的险情。
他心下一凛,急踩了刹车,手扶着方向盘,眉头越锁越紧。有几天没去看她了,这几天秦家她也没去,也不知怎么样了。他随即调转车头,向修齐坊驶去。
他也不知道现在梁琇会不会在家。要是不在,他就去难童院找她,如果找不到,他就在巷口等她。
山雨欲来的租界,危机四伏。他一想到梁琇那样的身份,就总觉得她身边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只有在他的眼前,他才能放心。
他走到梁琇楼下时,楼上的窗是关着的。也许还没回来,但这天一点点都暗了起来,她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
这次走得急,他竟然什么都没带给她,既没带吃的,也没带药。下次再说吧,他急着看到她平安。
敲开门,他看见了她,放心了。
气色能好一点?还是不够好。这张脸上应该再多一点血色,看起来红扑扑的才好。也不应该这么瘦,稍微胖一点,健壮一点,才不会风一吹就倒。
“你来啦。”梁琇有点惊讶。
这次并没有恼怒的神色,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好像在讶异怎么这么巧似的,秦定邦心里松了一下。
时值深秋,下午五点多钟,天就开始暗了。梁琇自己在屋里,本来是想省点电的,秦定邦来了,她开了灯。
秦定邦进了屋,一眼便看见桌上摆了一碗白面条,还有两个鸭蛋。
他愣了半刻。
梁琇手里正拿着筷子,关了门,又给他搬了椅子。
他没坐,只盯着那碗白面条。看来还没有吃,清汤寡水的,灯光下能看出一点油星。也不知是因为不会做饭,还是没有东西可下锅。
他又拿起桌角上的日历,民国三十年的十月十八号,农历八月二十八。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日子,又看向这碗面,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握住梁琇的手腕,轻轻掰开她手指,把筷子放到了碗上,“走吧,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梁琇一见他这股霸道劲又上来了,胸口起伏起来,“我这饭都做好了,马上就开始吃了……”
“你今天就二十五了,本命年的生日,吃这些怎么行?”
“我认定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梁琇愣在那里。
秦定邦没有回答,走到墙边拿起挂着的风衣,展开就往她肩上披。
“秦定邦!”梁琇急了,闪身躲过衣服,两步退到椅子旁边,“我不想跟你出去吃饭,我就想吃这碗白面条。”
秦定邦一看她的倔劲又上来了,不再强迫她,把大衣抓在手里,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站着,对峙一般。
“你就不能听我的吗?”说着,梁琇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好几口粗气,最后祈求般地低声道,“你就让我安心地在这……在这想会儿家吧。”
她忍不住抽了下鼻子,眼圈已经红了。
秦定邦紧握着衣服站在那,看着她垂着眼睛看向地面,有两滴泪一齐砸到了地上。
她说过,她还有家时,她父母给她过生辰,会给她煮面条,再煮两个鸭蛋。
那时她的家里,一定是其乐融融的吧,有父母,有兄长。这些最亲的人齐齐围坐在桌旁,看着家里最小的女孩像珍宝一样,一岁岁长大。从调皮捣蛋的小小孩童,一直长成像花儿一样的大姑娘。
不管凄风苦雨,不管事事变迁,每年八月二十八生辰这一天,她的家人,都会给她送去最好的祝福。希望她今年、明年,直至永远,都好好的。
直到战事起,一切都戛然而止。
记忆里,她从未跟他说回这间出租屋是“回家”,他甚至从未听她说过“回家”这两个字。
这次,她对着一碗白面条,两个鸭蛋,说她,想家了。
秦定邦看着她扑簌簌落泪,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原先的家,已经随着亲人的飘零,散了。她也只能凭借着这碗白面条,两个鸭蛋,去遥想当年的种种,去找寻“家”这个字的缥缈气息。
既然这样,此时此刻,又有什么山珍海味,能比得过桌上这最简单的一餐饭呢?
他把风衣挂回墙上,这才发现,又是一件他看过的衣服。
他抬步走向梁琇,坐到她刚给他搬的椅子上,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好,我陪你。”
梁琇平息了会儿,提了提精神,“我给你也盛点儿吧,不过肯定很难吃……”说着,又抬手擦了遍泪痕,“我不会做饭,不要嫌弃就好。”
“不嫌弃。”秦定邦温柔道。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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