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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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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和你二叔聊天呢。”池沐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脸扬向客厅的方向。

“二叔?”

“我们二叔?从湖南?”

秦定邦和秦定坤俱是一惊。

“对,也是刚到的,不到一个时辰。”

二叔也来了

秦渡是秦世雄的胞弟。

当年秦世雄在上海成了气候,曾想着把老母亲,二弟一家,还有不少和他家交好的秦氏族人都带到上海来。但秦老夫人安土重迁,坚决不离开湖南老家临湘寨,最后秦渡就随母亲留在老家,秦世雄则不吝惜资财鼎力支持。

尤其老家发现了丰富的钨矿资源,这是一个绝佳的发达机会。有了秦世雄的财力做后盾,秦家在当地开了一家钨矿场,生意越做越兴隆。

长江航运畅通时,秦世雄还会帮着老家从上海销出去一部分钨砂。全面抗战以前,秦家在当地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现在是战事起来了,经营受到了影响。要不然,单凭那处矿场,就能日进斗金。

相较于敢拼敢闯,掌控一切的大哥,秦渡更显低调。他不喜铺张,也不喜声张,很多事情都习惯自己扛。

每次他来上海看望大哥,都不会提前打招呼。他知道大哥一家面上风光,但乱世立足定有难处,千头万绪的,他就不提前添乱了。

所以,每次到上海,他下了船,都会自己来秦宅。秦家的老管家于叔自打秦世雄购置了这处宅院,就一直在里面当管家,早就熟悉了这个秦二爷。

早年秦世雄还说过秦渡,哪怕提前来封信也好,拍个电报也行,家里提前好有个准备。但是秦渡依然我行我素,“我又不是不知道秦家大门朝哪开,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专门为了我又是迎接,又是摆宴的。”

几次下来,秦世雄也就不说什么了,也习惯了二弟的“突然袭击”。毕竟“意外之喜”,也是喜嘛。

这天,是秦定坤从美国回上海的日子。

秦世雄对次子书念了这么久,心中颇有些不满。他才不在乎博不博士的,他看到了太多爱掉书袋的迂腐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满脸直冒傻气。读死书死读书,屁用没有。

要不叫池沐芳拦着,秦定邦顶着,他去年就让秦定坤回来了。

结果去年秋天,日本海军宣布封锁中国沿海,很多欧美航运企业的经营活动大受限制,仅一个八月份就有七八十艘外国轮船,被迫停航在了上海的港口。次子的回程差点又要拖延。幸亏辗转托了在美国定居的老友,才得了一张回来的船票,就赶紧让秦定坤抓紧回上海了。

早上前脚秦定邦出门去接秦定坤,后脚管家就迎来了提着箱子风尘仆仆的秦渡。

秦世雄顾不上责备二弟又不告而来,时隔几年再次看到亲兄弟早已喜出望外,赶紧把人迎进了屋里。张妈连忙让人给二爷安排好屋子,又继续紧锣密鼓地准备午饭。

这些年大哥一家在上海所经历的变故,他都知道。大哥了解他是个能扛事的,所以发生了什么都不避讳着他。因此,大侄子在淞沪会战那阵遇到了意外,大侄媳妇早殁,侄孙得病捡了条命,小侄女一只脚废了,这些他都知道,也在回信中,安慰开解了大哥。

但这些事,他都没有告诉秦老夫人。老母亲虽恋故土,不愿去上海,但是在上海的大儿子,却永远都是她的心头肉。他好好的怎么都好,但如果知道他经历了这么些磨难,遭遇了这么些变故,老人家非得出事。

老母亲本就年事已高,近年来眼睛也开始不好,若要让她再承受这些打击,但凡是孝顺一点的儿孙,都做不出来的。

老人家现在湖南没事经常还摸着老照片,念叨着她的定乾、定坤、定邦和安郡。以前每次秦渡从上海回到湖南,都会带几张大哥一家的照片,老人家没事就会看,想起哪个就念叨哪个,舐犊情深不过如此。每念及此,秦渡的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更坚定了决心,要一直瞒下去。

如果不是这蔓延的越来越广的战事,他可能前两年就来上海看大哥了。这次过来其实也多有不便,风声越来越紧,出一趟门着实要费上不少劲。

他先是坐船到了九江,又从九江转到了上海,一路上还带了两个跟了多年的家丁,护送他安然到了上海。家丁也不是第一次跟秦渡来秦宅,看到秦二爷见到了亲哥,就都识趣地跟着管家安置去了。

秦渡确实有事,这次是不得不来了。

他后背长了个包,越长越大,已经有了些压迫感。在当地看了很多名医,都不见好。

秦渡忧心如焚。

秦家、钨矿场都全靠他一人支撑。他生的都是女儿,嫁的人家虽说不错,但能帮上忙的女婿,一个也没有。他是真希望能有个得力助手,帮他操持一下矿上的事。

眼见着离了他,临湘寨的这支秦家,立马就会败落。他是不敢病,更不敢倒。这次身体抱恙,他本来想撑一撑熬一熬。直到后来发现这压迫感开始影响行动了,他才大感不妙。于是不再耽搁,直奔上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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