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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 老饕

刑德,泽州人,绿林豪杰,能挽强弓,发连珠箭,技冠群雄。生平落魄,不善经营,出门做买卖,赔多赚少。但因武艺娴熟,两京商贾爱与之结交,外出谈生意,常带他在身边,有恃无恐。

这一年初冬,两三名商人筹集资金,邀请刑德一同前往京都,刑德一心想着发财,欣然答允,他有一位朋友善卜,刑德临行前找朋友算卦,朋友说“这一卦是个‘悔’字,此行你重操旧业,会发一笔横财,不过最终是空欢喜一场。”刑德闻言,闷闷不乐,与商人来到京都,一笔生意做下来,赔得血本无归。

腊月十五,刑德单人匹马出城闲逛,想起新年将近,自己却身无分文,愈发懊恼。天边处晨雾蒙蒙,路途难辨,刑德来到附近一家酒店买醉,见一白发老叟与两名少年同桌共饮,一名黄发蓬松的童儿在旁伺候。刑德在老叟对面桌子坐下,一边喝酒,一边打量三人。

那童儿斟酒之时,一不留神,打翻酒杯,酒水泼溅,弄湿了老叟衣服。一名少年大怒,甩手给了童儿一个巴掌,拿出一块手帕,替老叟擦拭脏污。

刑德发现那童儿双手拇指都戴着一枚铁箭环,厚半寸,每一枚铁环重约二两。吃完饭,老叟命少年从包裹中拿出许多金银,堆在桌面,用秤称量,计算总数,过了盏茶时间,少年算好账目,将金银重新放入包裹藏好。另一少年从马槽中牵出一头跛脚黑骡,手扶老叟登上骡背,童儿亦牵出一匹瘦马,在后跟随,两少年腰挎弓箭,各骑一匹白马,四人出门而去。

刑德冷眼旁观,见老叟身怀巨富,贪念大炽,急冲冲奔出酒店,一路跟踪。那老叟与童儿慢悠悠策骑行走,刑德抄小径赶上,拦住老叟去路,弯弓拉箭,怒目相向。

老叟俯身脱下左脚皮靴,笑道:“不认得我老饕吗?”刑德蓄力引弓,箭矢势如流星,直取老叟要害,老叟浑没在意,漫不经心伸出左脚,两根脚趾轻轻一夹,夹住箭矢,笑道:“就这么点本事,也敢与我为敌?”刑德大怒,使出连珠箭绝技,一矢刚发,后矢继至。老叟伸手抓住一支箭矢,似乎没料到刑德有双箭连发能耐,第二支箭矢贯入口中,跌倒在地,口衔箭矢,闭眼僵卧,童儿亦吓得跳下马来。

刑德大喜,以为老叟已给射死,近前查看。老叟忽然一口吐出箭矢,一跃而起,鼓掌笑道:“初次见面,何必如此恶作剧?”刑德大惊,坐骑受惊逃逸,心知老叟绝非常人,吓得仓皇遁走。

走出三十四里,碰上押运钱财进京的官差,刑德大喜,强行打劫官兵,抢得千余两黄金,意气风发。正策马疾驰,身后传来蹄声,回首一瞧,却是那童儿骑着跛骡追赶,行驶若飞,口中叱道:“不要走,抢来的银两,分我一半。”刑德怒道:“你难道不知我是‘连珠箭刑德’吗?”童儿笑道:“刚才已领教过了。”

刑德见童儿其貌不扬,身边又不带兵器,并没放在心上,弯弓搭箭,三箭连发,箭如群鸟飞翔,直取童儿咽喉。童儿不慌不忙,左右双手接下两支箭矢,口中咬住一支,笑道:“就这两下三脚猫功夫,别出来丢人现眼啦。老子来得匆忙,忘记携带铁弓,这三支箭矢留着无用,还给你罢。”说话间脱下手指铁环,将三支箭矢叠在一块,穿入环内,用力投掷,箭去如风,呜呜鸣响,直奔刑德胸口。刑德吓了一跳,忙以弓弦拨弄抵挡,弓弦接触铁环,铿然从中断绝,铁环余劲未衰,连带间又劈断弓柄。

刑德惊骇欲绝,来不及避让,给箭矢贯穿耳垂,受伤坠落地面。童儿哈哈一笑,下马走到他身边,伸手去刑德怀中搜索金银。刑德以断弓反击,童儿劈手躲过铁弓,轻轻一折,铁胎弓一分为二,再一折,二分为四,随手扔在地上。

那童儿只用一只手便握住刑德两条胳膊,伸出左脚踏他双腿,刑德极力挣扎,但手脚酸麻,半分不能动弹。他腰中缠了两层厚厚软带,那童儿两根手指轻轻一捏,腰带应手而断,碎成一堆粉末,将千余两黄金全部取走,举手抱拳,说道:“孟浪了,多有得罪。”大踏步离去。

刑德受了此次教训,归去后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常跟朋友提起受辱一事,毫不避讳。

第一百零六回 霍生

文登县有两名书生,一姓霍,一姓严,两人少年相识,交情非比寻常,彼此间玩笑戏谑,互不相让。霍生之邻居,曾替严妻接生,这一日与霍妻闲聊,言语间偶然提起:严妻私处有两个肉瘤。霍妻将此事告知丈夫,霍生私下里与朋友合谋,准备戏弄严生一次。待严生造访,霍生故意窃窃私语“某妻与我有染。”众人不信,霍生于是捏造事实,说得绘声绘色,最后道:“如若不信,她那块地方生有双瘤。”严生于窗外倾听,大怒而去,归家后苦苦逼问妻子,妻子连连叫屈,严生不理,残忍虐待,妻子不堪凌辱,上吊自杀。

霍生知道此事,大为后悔,但始终不敢坦露真相。

严妻既死,鬼魂夜夜哭泣,举家不得安宁。未几,严生暴卒,鬼哭乃止。霍妻夜梦女子披发大叫“我死得好苦,绝不让你们夫妻逍遥快活。”惊醒得病,数日后死去。霍生亦梦见女子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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