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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童年·孽缘(3700+)(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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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沉,“郡城孤儿院”几个醒目的铜质楷体字镶在黑石牌匾,微闪崭新锐光。

一颗皮球弹跳着穿过马路,撞上石墩滚了几米,停在陈沧脚边。

陈沧眯起眼睛,迎着金阳寻源,只见从对面孤儿院大门跑出一个红裙白衣的小女孩,头发扎成两条竹节辫,一起一落的,朝他直奔而来。

他捡起皮球交给她,小女孩接过,冲他笑笑:“谢谢。”

陈沧摆摆手,站回原处左右望望,遵照父母十分钟前的叮嘱继续等待。

小女孩顺他视线看,礼貌关心道:“你自己一个人吗?在等你的爸爸妈妈?”

陈沧扁桃体发炎,嗓子肿痛得厉害,于是对这样的是非疑问句,他简单地点头作答。

得了肯定的答案,她像放了心,挥手同他说再见,边跑边蹦,圆头皮鞋和地面擦出活泼的刮响。

对六七岁的孩子来说,静待一刻钟算不得太短,尤其还在烈度不低的夕阳下。

陈沧也不例外,四围建筑空荡,等人难捱,他便就地坐在马路牙子,盯着女孩的背影——方圆十里唯一在动的一抹亮色,没入大门内。

孤儿院场地不大,进门一眼能看透:居住楼,办公楼,食堂叁面围合,中间是一处露天活动场;后方是小型医院和隔离楼,还在修建。

被送到这里的孩子不算多,正好又是周末,年龄大一些的嫌天气干热,不是待在房间睡觉,就是在室内大厅看电视。

活动场只剩两个小身影。

“弟弟,你别怕,丢过来。”安度正教一个四岁男孩抛皮球,男孩腼腆地抱着球摇头,在她再叁鼓励下,才轻轻地往地上砸。

安度扔回去做示范,“像我这样,扔远一点。”

小男孩没接住,球滚远到厨房边,安度追过去,笑着叫一声:“赵姨婆……”

“诶。”被她称“赵姨婆”的炊事员分一只手将球拨回去,也笑:“小心,别摔了!”

“好的!”

“裴家太太的孙女,上个月她爸妈出车祸,当场就没了,小娃娃回来吓得都不会说话。”赵姨婆和一保育员坐在厨房门口,看安度跑回游戏空地,边择豆角边谈天,言语中多有怜惜:“后来听说这孩子把车祸的事儿全忘了,一问叁不知。啧,也算是好事吧,不然心理阴影得多大,怪可怜的。”

保育员新来就职,还不太了解,略略讶异:“小姑娘现在看着挺活泼。”

“唉,裴家太太不容易啊,刚没了儿子,重新管公司,忙都忙不过来。”赵姨婆叹气,开了水龙头洗菜,尽言道:“她和刘院长是旧识,我们那栋居住楼就是她捐赠的。这不,最近又出差了,小安安来这住就当寄宿了。她和其他小孩平时玩得不错,也算有伴。”

穿过半黄不绿的榕树枝叶间隙,一团高远红霞被秋风吹散,湛蓝的天暗上一度。

安度跑跳玩耍半个下午,小脸汗涔涔,手心一蹭额头,皮肤立刻挂灰一片。她仰头看看炊烟似的云,又看看厨房,熟稔喊道:“赵姨婆,我饿了!”

保育员绞一块毛巾走来,笑着给她擦脸擦脖子,“安安别急,一会就开饭。”

安度站直,乖乖让保育员摆布,眼睛四处乱瞟,瞥见大门外帮她捡球的男孩还在。

黑衣黑裤,皮肤白净,眉头皱得紧,隐有不耐。

他们的视线隔着铁栅栏遥碰一瞬,男孩低下头,捡了颗石子在脚边胡乱划。

安度已经会认钟表,扭头看一眼楼面钟摆指针,心里算算时间差——近两个小时。

等保育员走远,她从厨房门口探头,冲正炒菜的赵姨婆问:“姨婆,中午的蛋糕和牛奶还有吗?”

“拿去吧。”赵姨婆以为她等不及,给她派了点心,嘱咐道:“别吃太多,主食也要吃。”

父母说在附近办事很快就会回来,可从下午到傍晚,陈沧将学过的古诗古词,乘法口诀,口琴谱正反背了个遍,也没等到他们来接。

柏油马路被烤出一股难闻的焦味,橘红的圆日沉进楼顶,风吹到身上有凉意,驱不散焦躁。

长段时间经过的车不超过十辆,称得上人迹罕至。

没有小卖部也没有钱,陈沧口干舌燥,喉咙更疼,嘴唇绷得起皮,委屈和害怕交杂,一点点涌上心头。

孤儿院门卫室亮了灯,他注意力全在玻璃窗后的红色电话,刚要往那处走,绿漆铁门踏出一个人影,正是之前的小女孩。

她手里拿着纸杯蛋糕和牛奶,见了他便招呼:“你好!”

女孩走近,将食物递出,关心地问:“你的爸爸妈妈还没来吗?”

陈沧摇摇头,牢记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品,扔了石子,手垂在身侧没接。

“你不饿也不口渴吗?”安度观察他表情,读出戒备,便隔着蒸笼纸象征性掰下一小块蛋糕,捻一点放到自己嘴里,“我不是坏人,可以吃的。”

她用牛奶盒尖角轻碰一下陈沧手背,坚持劝道:“你看起来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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