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继续翻动手里的账本,下意识往床榻上看了过去,见老夫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子瞬间就亮了。
“赵嬷嬷,快倒碗水来。”她吩咐完,连忙上前去一把攥住祁老夫人枯瘦的手,“娘,您终于醒了。”
“你为何要救我?”祁老夫人声音虚弱,眼中还有深深的自责。
柳霜序明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娘,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您得赶紧好起来,安儿还等着跟您学写字呢,等我这腹中的孩子生出来,也得指望着您这个祖母帮衬呢。”
这话一出,祁老夫人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最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她到底是错了。
朝廷处置谋逆案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楚云壑判了凌迟,太子被废为庶人关了起来,五叔公虽然没直接参与谋反,可勾结外敌的罪名跑不掉,本来是要砍头的。
祁韫泽到底念着血脉亲情,上书求了情,最后判了个革除族籍、流放岭南,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了。
这老东西临走前还在囚车里扯着嗓子喊:“祁韫泽!你以为这就完了?祁家的祸害可不止我一个!你那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祁韫泽听着这扎心的话,连头都没回,径直走了。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书房,柳霜序正皱着眉头看工部送来的火器图纸。
五个月的身孕让她不得不把案几推远些,可还没看几页,二丫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连发髻都跑散了。
“夫人!学堂出大事了!”小丫头急得直跺脚。
柳霜序朱笔一顿:“别急,慢慢说。”
“技术学堂,东院工坊炸了!死了三个学徒,还伤了好些工匠!现在工匠们都在闹,说要撂挑子不干了!”二丫上气不接下气,“柳老爷在兵部衙门抽不开身,姜小姐一个人压不住,便派人来知会,请夫人快去呢。”
柳霜序猛然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她扶着桌角缓了缓,声音还带着几分急躁:“备车,我亲自去。”
“可您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啊。”二丫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柳霜序却是伸手推她,催促道:“快去!”
东院工坊外头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烟散了,可那烧得焦黑的断墙看着就瘆人,柳霜序刚下车,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这要命的火器不能再造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她眯眼一瞧,人群里混着几个生面孔在煽风点火。
她连忙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随后直接踩上一块石头:"“诸位!今儿这事儿是我的不是,没有做好保护措施,所有伤亡的兄弟,朝廷定会厚待家眷!至于受伤的工匠,我也会想办法争取赔偿,绝对不会让你们委屈。”
人群稍微安静了点,却突然冒出个留着山羊胡的文官阴阳怪气:“柳大人说得轻巧!谁知道下回炸的是谁?除非你能证明这玩意儿真不会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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