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瑶听着他如此维护阮凝玉,绞着帕子,最后又松开。
她抿唇时,唇角梨涡浅现,身着藕荷色素纱裙,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谢易墨如今在京城才女圈里逐渐式微,已经很久没做出精湛的诗和新奇的画了,人人都道谢家二姑娘,才尽词穷,没有了灵气。反倒是她岿然不动,口吐珠玑,下笔成文,那些文人才子无不推介着她的诗篇,加之她又得太后青眼,便逐渐顶替了谢易墨的地位。
许清瑶的身世,已经无人再提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对着自家的掌上明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多向许小姐学习学习,许小姐的气质、仪容、才华都是无可挑剔的,乃女子模范。
可即使近来她大出风头,想要求娶她的人家派媒婆踏破了许家的门槛,然谢凌却未多看她一眼。
再者,他在赏梅宴上将她从湖中救出,外头已经流传出了她与谢大人有“肌肤之亲”的流。
许清瑶以为他常日在外走动,听了这些心思,会有些意动,再不济眼见她名声受损,会对她生出负责之心,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
从来都知道谢凌是块木头,可许清瑶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心能冷到如此地步!
许清瑶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和嫉妒,如白芍药般对他露出了柔婉的神情。
一边说着,指甲刺破掌心肌肤。
“我与姜姑娘,只有几面之缘,并不称得上相熟……”
光影微弱处,许清瑶笑得很难看,偏生谢凌却瞧不出来,而是眉眼微拧,容色严正,比谈衙门公事还要的严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连一点该有的怜惜都没有!
旁边的银翠见了,替小姐委屈。
小姐好歹是大家闺秀之首,谢大人虽然优秀,可小姐也不差,多少名门公子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小姐何必对着谢大人这般卑微!
小姐完全配得上谢大人!
她家小姐何等天仙般的人物,谢大人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许清瑶强颜欢笑,语轻轻,说的些都是为他着想的话,是个男子都会觉得她温柔小意,体贴周到。
她故作惊讶和愤怒,神色不曾作假,一对弯月眉就这么蹙了起来,她原本是如满月般的端庄,如今生起气来,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竟是姜姑娘推的阮姑娘,怎么会……”
“亏我还觉得姜姑娘性情温顺,怜惜她在王府的处境,与她聊得来……幸好是菩萨保佑,那次在东阳山上阮姑娘没出什么事……姜姑娘也太恶毒了些!竟将阮姑娘推下悬崖……是瑶儿识人不清,看错了眼,倒是让瑶儿伤心了……既如此,谢大人定要将姜姑娘给捉起来,将她关进大牢,交由官府处置,好给阮姑娘一个公道!”
她抓紧绣了虫鸟花草的帕子,说到气头上时,发髻上的点凤坠珠钗还在抖动,替着阮凝玉感到愤懑不平。
谢凌扫了一眼她发上那辉光闪烁的珠钗。
本来他对许清瑶没什么感觉,但此刻见她替阮凝玉说话,莫名便对她生出了一分好感,但也只是一分。
谢凌眉眼忽地温和下去,“劳许姑娘关心,我替表妹谢过许姑娘。”
许清瑶皮笑肉不笑。
很可笑,曾几何时,让他对自己施与好颜色,还需要从她口中说些夸赞阮凝玉的话。明明自己才是他前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妻。
除此之外,对于赏梅宴牵连她下水的事,谢凌更是没有说过一句改日要登门向她赔礼道歉的话!
可负雪却告诉她,阮凝玉在宫里不过是受了点儿伤,手背破了点皮而已,谢凌便眼巴巴地给他的表妹送上了太医院秘制的愈伤膏,还亲自给她涂药!
到了她这,谢凌连句关心都没有!有的也是浮于礼仪的寒暄!假得很!哪里比得他给阮凝玉上下跑动,亲力亲为!
许清瑶仰首对他笑,一脸通情达理,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如春日里初绽的梨花瓣,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内助之贤、红颜知己,“阮凝玉乃谢公子的表妹,自然也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妹妹。”
“只要能为谢公子分些心,瑶儿一切都觉得值。”
谢凌却驳了她的话。
“许姑娘在外还是慎为好,莫叫谢某影响了许姑娘的清誉。”
若是以前他也懒得为这些事操心,他人根本影响不了他的情绪,不值得费心。
可今时今日,却不同了,谢凌爱慕阮凝玉,便开始忌惮,怕有些不实的流传入了阮凝玉的耳中,怕坏了表姑娘对自己的印象。
谢凌拧眉。
许清瑶僵硬了腮帮子,一颗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