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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 第4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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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住脚步,微微侧头往后看了眼,见扶舟的身形一闪而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得帮他拖延下时间,毕竟方才二人有过打斗,必然会留下痕迹,不光是藏匿一具尸体那般简单。

她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带他往前走了两步,顺利地拐过拐角,尔后犹豫了一小会儿,忽然转身,同他相向而立。

两人隔得近,她一抬头几乎就要撞上他的下颌,孟璟懵了一瞬,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动作。

她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迟疑了一小会儿,就这么踮起脚来,印上了他的唇。

孟璟怔了好一会儿,才拿余光稍稍瞟了一眼那头。

薛敬仪的身形已经近了许多,正凝神盯着这边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低头去看身前之人,首先入眼的,还是她挺翘的鼻梁。

她毕竟经验匮乏,这事做得并不熟稔,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神情,但不用看也知道,她脸皮薄成这样,眼下耳垂怕早重新红透了。

他忽然有些惋惜,为她今夜饱受摧残的耳垂。

其实吧,孙南义怕是临死都在想,若自个儿不善心大发来见了他这一遭,他这会儿大概已经被薛敬仪在奏本上批得鲜血淋漓了,但孙南义不知,他哪会是对人这般放心的人,方才画舫之上的人全数有人盯着,不管是谁,今夜但凡敢为出格事,都不必经他首肯便会被料理干净。

没有一个叛徒能安然活着走出宣府,连薛敬仪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某个雨夜。

毕竟,自他走上这条路起,便没一日想过能得善终,下手也从不留情,不会把自个儿的命放在别人手里拿捏着,自然也不需要谁来庇佑他,更也不想连累外人进来,所以入春以来,赵氏一直在起帮他张罗婚事的话头,他却从来没上过心,反倒是能避则避,惹得赵氏背地里又落了好几回泪,但没想到眼前这人,却因一纸从天而降的避不过的诏书,就这么稀里糊涂误打误撞地撞了进来。

他对她不是没有防备,也偶尔会想,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锒铛下狱或者身首异处,而她当真一无所知,她那个几乎要控住整个内阁的爹,加上一个对她有几分心思的皇帝,未必不能保下她。

但他从没想过,眼前这个纤瘦的女人,有朝一日,竟然会妄图以一把娇弱之躯,替他挡一挡风刀霜剑。

哪怕其实连半分都抵挡不住,她也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他身前。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是将人搂进了怀中。

楚怀婵先是下意识地想避开,身子瞬间后弹了两三寸,后又缓缓松弛下来,脚终于落上实地,轻轻将脑袋靠在了他肩窝处。

他垂眸注视着她头顶,看得有些久了,竟然能从三捋头和繁复的头面中,看到她头顶的那个若隐若现的发旋。

薛敬仪已不知看了多久,他尚未看清楚怀婵的正脸,但身在此地,自然没少听说孟璟那些花天酒地的事情,方才他正在挑选新琴,孙南义派人神出鬼没地给他捎了个口信,让他去趟碧宁居,说是会有收获,事后则会再为他送上一份大礼,他来此地,本也就是为了会会孙南义。

可人没等到,反倒是在碧宁居和此地,两次遇见了孟璟。

况且,孙南义本就是孟璟的旧部。

这其间的牵连,难免不让人多想。

他注视了前方的忘情之人许久。

孟璟此刻目光微微垂下,落在眼前佳人之上,借着雨夜微光,神情间竟也透着一丝温柔缱绻。

这与他当年编史时听闻的那位午门献俘的少年英杰不同,也与他去岁受命来宣府之后,偶尔撞见出入风月场的那位风流公子全然不同。

孟璟觑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楚怀婵,轻声问:“先回马车上?”

这事不是她能掺和的,她乖乖点头,神情间流露出一分难得的乖顺。

孟璟松开她,轻轻拍了拍她背,示意她安心。

她迟疑着没走,孟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刮了刮方才差点乱了他心神的鼻梁。

楚怀婵回过神来,半羞半恼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往巷口走去。

她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你,你快些。”

他冲她笑了笑,应了个“好”字。

她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薛敬仪身上。

他着霁青色的长袍,双手负在身后,安安静静地立在凄风苦雨之中,乌木琴头斜支而出。

往那儿一站,便自成一幅写意水墨画。

他发冠束得高,未以幞头罩住,任其自然垂在身后。

雨水落下,在发梢凝成水珠,短暂停留,尔后消失于细密的水幕之中。

他并不避忌这打量目光,反而是回敬了她同样一个算不上礼貌的眼神,径直看向她衣襟上的那朵睡莲。

她心底不是不明白,她其实该低调尽量不同他正脸相对,毕竟纸不包住火,就算他今夜误将她认作碧宁居的风尘女子,但若日后起了疑心当真要查,终有一日能知她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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