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3)
“……”唔,这真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于秋将手伸到了两人身体的空隙,按上晓春眠的胸口,“我想知道你每一个想法,我想要知道一个完整的你。”
晓春眠看了他半晌,然后握住了那只手,“那说起来会很长。”
于秋点头。
晓春眠倚靠于秋,在心中慢慢理顺自己整个人生,就像是理顺一串故事。从哪里开始讲呢?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难题。
最后晓春眠还是选择从最初讲起。
从他仿佛众星捧月地出生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母亲的喜爱开始。谁也说不清楚“最初”二字对一个人的影响能有多大,晓春眠一直自认为那个女人对自己几乎毫无影响,毕竟他几乎不在乎那个女人,但是一个无法被改变的事实是,他的一切都是从最初开始的。至少,在最初,他在乎过。
后来他想要被人喜欢,后来他行善,后来他发现其实他并不需要被人喜欢,后来他行善,后来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不被喜欢。自从那个秘密被揭开,原本对他还算慈祥的父亲也开始对他漠然以对,而当年晓春眠十岁。不过没事,十岁的晓春眠对自己说,他不在乎。
后来他继续行善,因为他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后来他遇到于秋。
“小秋,”他又问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于秋看着床顶,“最开始,是因为你心地很好……而且还很漂亮。”
晓春眠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直知道,除去父母之外还有很多人喜欢他,实际上他很容易被别人所喜爱。因为他行善的举动,因为他的外表,或者两者兼有。于秋的开始和许多人一样,毫不出奇。
但于秋最终还是成为了最特殊的那一个人。或许因为是他将晓春眠引入了另一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其他。
“可惜我大概和你最开始以为的不一样。”晓春眠道。
那么晓春眠最开始究竟又为什么会喜欢于秋呢?大概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于秋的喜爱,然后为了取悦于秋,他开始试着回应这种喜爱。反正他也需要有个人相伴一生,如果那个人是喜欢他的,世上幸福的人便又多了一个。晓春眠最初的感情回应,其实只是基于这种原因。
后来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大概是因为他入戏太深,竟然渐渐将两人间的两情相悦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滋生了那种对他而言极为陌生古怪的占有欲。以至于当于秋告诉他其实并不是两情相悦时,他竟然无法自拔。
那一天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疼,知道了什么叫心窝子里被人刮了一刀。
“呃……”于秋在这里提出了一点异议,“如果只是入戏太深,应该不会这么惨烈吧……我是说,你觉得你是那么容易就入戏到这种程度的人吗?”
晓春眠看着他。
“不只是入戏。”于秋斩钉截铁地道。
“或许吧。”晓春眠笑了笑,并未争辩。
然后他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两难抉择:强行占有于秋,或者让于秋自由。他那时候看起来选了前者,其实选了后者。毕竟他那时就知道,他已无法自拔,如果于秋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情,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只有不断地妥协和勉强,永无幸福。
但之后,他终究无可避免地后悔了。这一刀伤得远比他原本所以为的更深,而在他独自舔舐着伤口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后悔。他将自己置于生死之间,并在生死之间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后悔。他以为连番的九死一生能让他看清自己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结果最终从心底翻卷出来的总是于秋,于秋,于秋,永远都是于秋。
所以在独自走过了那一路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他变得想要不顾一切地得到于秋,甚至还因此使了些欲擒故纵的小手段。但两难的抉择之所以两难,就是因为无论他选择了哪一端,另一端的缺失都能让他痛苦不堪。因此他终究无法真的不顾一切。
当他终于得偿所愿,看着于秋在他眼前表示只要是你什么都可以的时候,他实际上得到的并不是满足,而是惶恐不安。他始终怀疑于秋并不是真心喜欢他,从一开始就怀疑。
不,更准确的说,在这段青涩恋情最开始的最开始,他是没有怀疑的,但是在于秋亲口说出自己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所以不可能喜欢他之后,那些对于相爱的青涩的初次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便被那样血淋淋地斩断了。
就像一面镜子,摔破过一次,哪怕后来再怎么粘合,裂痕永远在那儿。
晓春眠无法自控地始终防备着,防备着迟早有一天会有同样的一刀再度斩来,再次刮开那道本就仍然血肉模糊着的旧伤。
“所以你才那样在乎我在那种事上的反应?”
“……是。”
于秋的从不主动,于秋那些青涩而微妙的抗拒,并不是怀疑的源头,而是标注在裂痕边上的注脚,本应无伤大雅,却因为裂痕的存在而变得无法被忽视,最醒目不过,最刺眼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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