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 第94节(1 / 4)
江怀越跪在冰凉的水磨砖石地上,双膝快要没了知觉。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已经过去太久,以至于一时居然想不起原因了。
“朕最后再问你一遍,和云岐的女儿,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承景帝再度抬眼望着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匍匐于地面,声音极低:“回万岁,臣……曾经对她动过心。”
此言一出,空荡荡的寝宫内更显得冷冷清清,寂寥幽深。
几案上的明烛烁烁闪动,承景帝怔了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在宫殿内回荡。
“怀越,你说什么?”承景帝又问一遍。
他低着头,望着青灰色的砖石,慢慢道:“臣说,曾经对她,动过心。”
承景帝笑得更大声了,他用指节击打着扶手,好似听到了最令人吃惊的笑谈。“你是说,你居然也会喜欢人了,而且还是一个从小被送进教坊的官妓?”
江怀越听着这笑声,沉默不语。
“当初裴炎逼迫官妓,最后弄得人家殉情自杀,朕就曾骂他不知检点厚颜无耻。没想到,如今你居然也和官妓扯上关系,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和这些女子纠缠不休?江怀越,朕以为你是不会对女人有兴趣的,怎么连你也会想入非非?宫里的那些宫女们,你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朕可以让你们结对食,可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官妓?”承景帝说着说着,笑意渐渐冷却,眼神又变得锋利,“是贪图她美艳勾人,还是贪图在宫外的肆意纵情?朕本觉得你是个自律自持的人,可就连你都抵挡不住美色了?她要你做什么?是要复查云岐的案子,还是有其他人借此要挟你了?”
他还是跪在那里,低着头,一点生机都没有。
“并没有什么人要挟臣,臣只是,一时昏了头脑,贪图那一点点欢悦之情罢了。云岐的女儿,也并没有叫臣去查案子,是臣一厢情愿想要示好,才做了欺瞒君王的事情。”
承景帝冷哂:“一厢情愿!朕看你真是一厢情愿!这种欢场女子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你难道还以为她会对你感恩戴德?你听好了,云岐的案子假如能翻,那他的女儿也将恢复尚书千金的身份,你觉得这样的地位能再下嫁于你一介内宦?更何况——”他加重了语气,盯着江怀越,“朕上次就告诫过你,云岐此人深负众望,牵涉的是临湘王谋逆大罪,你还敢私自进入东厂密室寻求卷宗,你的胆子,是越发大的不着边际了!”
“臣,一时糊涂,只想着要博得美人欢心,却不曾想到云岐此案乃是三堂会审定下的罪状,万岁亲自过目审阅,又怎会有错?”江怀越急切流露悔恨神色,“臣到后来才想明白,当时只是色令智昏,见那少女楚楚可怜,竟觉得自己若能拯救她于水火之间,或许能赢得芳心青睐……”
承景帝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你也有这样的时候,怀越。你那聪明才智冷静淡然全都成了灰?!为女人,你甘愿铤而走险了,这怎么听上去如此好笑?”
江怀越紧攥着手指,向承景帝连连叩首。
“非但万岁觉得不可思议,就连臣自己事后也觉得可笑,臣本来就不该也不可能对女人产生兴趣,可是……”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君王,“臣之前,没有见识过那样的女子……”
承景帝冷着脸呵斥:“不成才的东西!亏得朕多年来对你倍加信任,让你进内书堂读书习字,让当朝大儒悉心指导,还以为你会出类拔萃不同凡俗,没想到一遇见漂亮的乐妓,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记了!这一次若是轻饶了你,你倒是还觉得能够为所欲为,他日必将铸成大乱!”
说罢,他一掷手中卷宗,肃然站起。
“余德广!去叫司礼监掌印过来!”
门外的余德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承而去。乾清宫内,承景帝背着手走到帘幔边,又回过头望一眼跪在地上的江怀越,寒声道:“叮嘱过你不必再问的事情,你也敢背地里去探究,朕看是给你的权力大得无边,让你忘乎所以,你这样的行径,与当日裴炎又有什么区别?!你倒是说说看,自己该不该死?!”
江怀越紧抿着唇,片刻后才道:“万岁要杀臣,臣也无话可说,本来就是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原因,让万岁气恼了,实是不可饶恕。”
承景帝冷冷盯着他,不再言语。过不多时,司礼监掌印匆匆赶来,一路上虽未听说具体事情,但踏进寝宫见到江怀越跪在中间,承景帝又冷如寒霜,心中便有了分寸。
“江怀越藐视法度、肆意妄为,先交由司礼监看管,所任职务尽数卸除。”承景帝说罢,拂袖离去。
江怀越再度被关押进了司礼监大牢, 与上次涉嫌谋害惠妃不同,这一回是承景帝亲自论断了他的罪名, 且将其职务就地撤销。司礼监掌印一路上已经志得意满, 待等手下将江怀越正式收押之后,更是挑着眉阴阳怪气地道:“江督主和我这司礼监大牢还真是有缘, 这也没出去多久呢,怎么又进来了?难不成是西厂待得不舒适,反而喜欢这地方清净?”
身旁的太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