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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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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字,其实指人,曹致心中一叹,王道之这番真切之言反而卸下她心中一块大石,令曹致言语更为亲切起来:“怀宣不愧是一品琴棋书画,江左无人出其右。”

王道之听女帝称自己的字,心头便是一震。他是王家家主,自琅琊王氏南渡,人丁一度寥落,族中几无长辈,他又在朝中稳居高位,从王太守到王尚书,称谓的变化不过是官职的变化。久不听人称呼自己怀宣,而这世上能与他以字相称早已寥寥无几,曹致便是其中一个。

当年渡舟边初见,一道往江左而去。他是人人争相艳羡的王氏郎君,他却不知那个寡言少年实则女郎,再见已是相隔九重阶。

王道之于心底暗叹一声:“陛下当怀宣是知交,臣当知无不言,只盼为陛下分忧。”

曹致心忧的不过是自己的幼女,而王道之的态度更是休戚相关,既如此她也不再掩饰,直言问道:“你看朕的观音奴,该如何是好?做了父母之后,看着儿女长大,才知岁月弹指而逝。她不久便要及笄,这般性子就是朕要护她一辈子,恐也无心管教。”

王道之抚着美髯“呵呵”一笑:“这天下做父母的心思大抵都是一样的,臣作为父亲,也是时时挂念太子妃。三公主有燕王照应,辽东天高海阔,何尝没有施展的天地?”

听他一席话,曹致自是要令王道之心安的:“神爱是个乖巧的孩子,成婚以来与菩萨哥都没有红过脸。只是子孙缘是人生来的福分,医官既说他们身体无碍,菩萨哥又尚未及冠,何必急于一时。”

得了曹致安抚,王道之也礼尚往来:“太子谦恭孝顺,二公主天真外向,要说陛下的小公主,也是骄朗豁达的性子,只是年纪还幼小,难免行事有失偏颇。若要臣说,陛下既为女帝,三公主又得燕王欢心,她若是被拘在京都恪守礼仪之地,恐怕事不从人愿;若是待在边关险要,来日倒有可能成为一方霸主。”

王道之察言观色,见曹致似有意动,接着说道:“就是舍不得公主远行,尚需磨磨她的脾性。敢问陛下,您的书法又是何人所授?”

这段渊源曹致并未像其他人提及,但是她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康乐公将她一手带大,从建立中原第一的曹家坞堡到君临一方天下,都脱不开康乐公的影子。曹家自武帝开始就推崇以文辅武,康乐公在曹致幼时对她教习极严,即便身为女子,曹致一手“飞白”也练得是刚柔并济、势峻奇妙,为世人称道。

之前因曹致不肯出兵蜀地巴郡,令驻守秦岭的康乐公极为失望。但是能够在辅佐君王之后,又能教养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幼女,也不失皇帝对老臣的一番信任和褒奖。

曹致按着桌上的绢帛,拿指头勾勒着那略显稚嫩的钩划,她自然不会说这是曹姽矫诏:“朕的书法乃是康乐公所授,他如今还和朕生着闷气,朕不如就把阿奴与他解闷。”

王道之也捧场一笑,曹致将绢帛递给他:“就当是朕少时习作,若是厚颜,也可充作墨宝。”

这下王道之也卸了一身拘谨,与曹致一同慨然而笑,他双手接过墨宝,虽是谢恩却不同往日庄重,反而大袖一卷将帛书纳入怀中:“如此,臣便不客气了。”

王道之正想卷起帛书,却觉双手微凉,一看帛书一角竟染了新涂的墨汁,依稀可以看到梅花瓣一样的小脚印,不由失笑。

曹致从案台一边抱起衔蝉奴,慈爱地拿湿巾擦拭它的四肢,一边挠它下巴,听着猫儿发出“呼噜呼噜”的舒爽声音才笑骂:“阿奴你若是再调皮,朕也把你送给康乐宫去。”

王道之虽历任荆扬二州太守,但是扬州都督为周威之子周靖,是百年武宗之家,更是当年接应曹致南下,铲除司马氏的弘股之臣。而荆州在三国时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康乐公所驻荆州襄阳郡,是东魏、北汉及巴郡相邻之地,从汉水顺流而下,若乘七百里的快艇小舟,一日可达建业。

王家沾不到一点兵权,也是曹致遏制类似琅琊王氏这样的北渡豪门的一个有效手段,然康乐公的年纪越发老迈,百年之后由谁接手,尚是女帝头疼的问题。不论曹姽有没有这个能力,但女帝要在襄阳郡这块军事重镇上培植一个自己的血脉,目的是昭然若揭的。

这年入冬,秦岭南边的襄阳郡紧邻淮水,康乐公的驻防在大洪山脚下,因许久未见兵戎,兵士大多被聚起屯田,过着日出而起、日落而归的乡野生活。

因在山中,人迹罕至,虽然坚持操练,但是士兵的口号声只能惊飞林中小鸟。

康乐公在半山一处平坦的山腰有几百亩私田,今年冬日反常多雨湿冷,众人都提议要补些肉食。

只见一个年轻大汉站在田埂里,穿着枣红色细麻夹絮襦,夹絮混档长裤,发裹巾帻,革带束腰,脚蹬方口齐头皮履,将双手袖管高高挽起,正专心用刀子在羊腿上剔肉,拿木签扎成羊肉串。他手指粗长、指节磨砺,手势却灵巧非常,就着铜盘烤架,他往滋滋响的肉串上撒盐、花椒,刷上辣味的茱萸酱,又寻隙拿湿布按着方才从河里捞出来的大鲤鱼的头,开始切脍。

“阿揽,开饭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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