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3)
:“你不吃,我的儿要吃。来,没多少,再吃几口。”
话落,他又舀上一羹送她嘴里。四目相交,自是一番浓情。阿妩弯起眸,巧笑嫣然,哄得荣灏心里暖哄哄,他不禁嘀咕:“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他口气听来不痛快,脸上的冰霜却化得无影无踪。
阿妩瞒得好,骗得也妙。娃儿还在腹中,见不着模样,等他哪天出世,若长得不像,荣灏还会不会百般宠爱?
阿妩不愿多想,棋局已开,不愿意也得把它走完。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她时常担惊受怕,睁眼看到枕边人,总觉得自己下错一步棋。
战火终于燃起,周王亲率兵马逼入平洲。飞火流星轰轰压着大漠飞沙,漆黑的口瞄准了城门上的“平洲”二字。
玉暄从来没踏过战土,他脸色苍白,双唇发颤,稚嫩无辜的眼眸深印恐惧。他无助往四处望,没人在意他这毛头小兵。
“你能做什么?!”
荣灏曾这样问他,厉颜厉色,眼带不屑。玉暄细想,的确他什么也做不了,在周国王宫,他是穿得好、住得好的囚。他的命是姐姐赚来的,身为男儿,他什么都做不了。
“去吧,给你个机会。开战在即,你得好好做件事。”
这一句话,荣灏把他推向沙场,而他无怨无悔,只觉得是自己应当偿还。可在这一刻,铁甲铿锵、刀剑矛林,他害怕了,惊恐压过憎恨,令他无所适从。而在这里没人稀罕他,包括潘逸。
☆、 我是新的
刺骨的寒意似乎能穿透坚硬的盔甲深入骨髓。大风吹过,雾障似的黄沙席卷而来,雪也成了沙色。然而一阵腥风卷来,入眼的全都是鲜红。
玉暄不想死,他像被只手推着、拽着,踏过残肢尸骨往前冲撞。断了小指的手握不住长矛,他干脆用布将它缠在臂上,刺向敌兵胸膛。终于,他学会杀人了。
然而周国兵马势如破竹,平洲撑不住七日便败下阵。焦烟四起、满目疮痍,玉暄爬出尸堆,又被浓烟熏了回去。铁蹄声在耳边踩过,举目望去不知哪里是敌、哪里是友。他四处搜寻,却不见荣国的旗徵。
绝望之际,忽然有人冲到他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他的细臂,猛地将他拖走。玉暄就像被鹰叼住的小鸡,一路被拖到三重门后,他们一入门,有人就急急将门关紧,抵住来势汹汹的兵马。
这是他们最后一道屏障,好不容易缓过神,玉暄见到了潘逸。满身是血的铁甲、凌乱狼狈的散发,唯一能分辨的是那双炯炯墨瞳,它如暗夜中的火,减去玉暄心头的惊恐。
“没事吧?”潘逸轻问,沙哑的声音略微生硬。
玉暄忍不住环顾四处,周遭不过百来个人,个个都已筋疲力筋,他没能找到潘老将军,猜想他已命丧黄泉。
只有这么点人了吗?!玉暄白了脸色,还来不及问,突然一声巨响,几块碎石迸射,众人忙抱头蹲身。玉暄怔在原处,不知躲闪,潘逸大叫一声“小心!”闪身护住。
一股血腥直钻脑门,玉暄定睛一看,潘逸的肩被尖石砸破了。他吓了大跳,手忙脚乱地替他止血。
潘逸拧起眉,似乎受不了他笨手笨脚,便撕下衣摆自己扎上伤处,用嘴咬住布条打上结。喘息片刻,突然又是阵巨响,天地震颤,碎石如雨,有人躲闪不及,眨眼间丢了性命。倒下的几块石挡住了逃生门,他们全被困在了这处。
外有狼,出去就是降,而待在里面,只有死路一条。众人惊恐万状,有些怕死之人纷纷丢盔弃甲,想要打开最后一道门找寻生路。
“唰~唰~”几道银光闪过,他们还没走出十步,就身首异处。玉暄大惊,当他回过神,只见潘逸一手持血剑,一手提着逃兵头颅,声嘶力竭地大喝道:“降敌者,死!”
众人震慑,许久不动。玉暄站到潘逸身边,双手持起长矛以身相护,并道:“出去也是死,别以为周王会放过我们,他最喜欢放干战俘血做人皮鼓。兄弟们,再怎么着,我们也要留个全尸!对得起家、对得起国!”
“对,没错,不能给蛮贼低头!”
“对,死拼到底!”
众人振臂高呼,燃起最后一丝斗志。
此时,远在辽城的荣灏已收到急信,信上有书平洲沦陷,求军解困,他思忖许久,竟将急信扔入炭盆,然后无事般去了玉楼。
后院无政事,外面仗打得厉害,玉楼内仍是花好月圆,一派祥和。阿妩刚用完饭,正躺在软榻上小憩,如今她的肚子已显形,鼓得厉害。
荣灏轻手轻脚地靠去,刚要坐下,阿妩就睁开了眼,她的眸子清澈见底,似掬了一汪秋水,波光潋滟。
她眼中的清反衬了他内心的浊,荣灏拂去心头不适,小心坐上榻沿,摸上隆起的腹。
“我的儿,你怎么还不出来?”
他盯着阿妩的腹,说得极认真。阿妩拍去他的手,道:“他在睡觉,你别扰他。”
荣灏轻笑几声,无赖似地缠上了她。
“你没睡,你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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