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4)
旁边又递来另一只茶碗,明轩道:“才说了有些烫,喝我的吧,凉的。”
这话说得太亲密,我下意识地瞥了周遭一眼,还好,凌太医还是刚才那低头请诊的姿势,仿佛根本没注意刚才那一幕,而此刻凝香正斥责沏茶的侍女没将茶水放凉,那侍女免不了心惊胆战一连串认错,而别的侍女们也围上来手忙脚乱地提我擦干衣襟上的水迹,谁也没留意我的神色变化。
杂乱中我忽然感觉到两道刺目眼光,顺着目光望去,见坐在轮椅里的贤儿瞬间垂下双目。她昨日挨了皇嫂一巴掌,今日半张脸都是肿的。
自从池州回来后,每每瞧见她我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之前我总觉得她对我虽有敌意,上一世却默默无闻,应该不是好搬弄是非之人,将军府外那一幕实在不象是个低调的侍妾做出来的事。她对家宝一向关爱有加,将军府外双目垂泪说“家宝病了”时,似乎很是焦急难过,此刻却远远坐在角落里,对家宝不闻不问,倒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实在是太古怪了。
一阵忙乱后,凌太医飞快地替我诊了脉,几乎想也不想地飞快地写了一张药方。我小时候便听人说他医术极高,从诊断到写方子往往不到一盏茶功夫。
但等到为家宝诊脉时,他又变得奇慢无比。我见过不少太医诊脉,或多或少都有些表情或者小动作,能让旁观的人猜出几分,他却象是入定了一般,半点表情都没有,害我在一旁干着急,却又不敢打扰。好不容易等他诊完脉写完方子,他却只是交代侍女如何煎药服药,便起身告辞。
我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见明轩和雪姨、贤儿她们正在逗家宝玩儿,便不声不响地追了出去。
前面凌太医跟着领路的家奴才走出月门,我让凝香先跑过去将他们拦下,又屏退领着凌太医的家奴,肃然问道:“凌太医可是有什么事忘了说?”
他弓腰低首,平淡地道:“方子已经写了,只要照方子按时给侄少爷吃药,定可药到病除。”他见我面色疑惑,想了想,又道,“莫再吃别的药。”
“别的药?”我奇道,“本公主没听说家宝还在吃什么别的药。”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立刻便低了头道:“或许是饮食的关系,吃得清淡点便好了。”
我越发觉得不对,故意打发凝香去拿赏钱,又朝他走进了一步,低声道:“凌太医若有何古怪发现,只管说来,本公主赎你无罪。”
他将身子压得更低,看起来甚是谦恭,语气却仍然是无波无澜、平静如水:“侄少爷此刻并无大碍,只要照微臣开的药方抓药吃药,饮食清淡,多饮些水,莫吃古怪的食品,这样便好。”
我瞧着他目无表情的样子,渐渐的手脚便冰凉起来。
自小在宫里长大,后宫那些尔虞我诈真的是见得多了。妃子们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施毒害人,然后嫁祸于人。太医们为了避免被卷入争斗成了替罪羊,往往三缄其口,只尽心做好自己这一份事,力求明哲保身。
凌太医刚才那一番话明显的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怎样听都不会有错。他说家宝“此刻”并无大碍,并没有说将来怎样;又强调说照着他的药方抓药吃药,且莫吃古怪东西,那便是有了发现,但不方便明讲。若是将来果真暴露出来家宝有什么不妥,他大可说服侍家宝的人有问题,没有按照他的嘱咐来做事。
“那么说,太医认为,家宝是吃了什么古怪东西才变得这样,无法睡眠,整日惶惶不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微臣并没有这样说。”他依旧是淡淡地道,“微臣只是说,照着微臣的话去做,侄少爷好转指日可待。”
看到他疏离的神色,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以长公主身份再三恳请他说出他的发现,他却再三推托,他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
在他看来,要么家宝只是吃错了东西,如果真的有人要害家宝,那么我就是有可能下手的人之一。一来在这个“家”里我和家宝感情应该是最浅的;二来明轩对家宝极为宠溺,简直是视家宝为亲身,若是我和明轩有了子嗣,家宝显然很有可能成为我的眼中钉。
曾经以为阻止家宝进宫便能阻止危险再一次发生在家宝身上,没想到危险已悄悄潜入了将军府里。因为有前世的记忆,若是家宝进宫,我还知道危险来自皇嫂,而现在,我根本看不出危险来自哪里,这岂不是最恐惧的事。
不多时凝香拿来赏银,凌太医谢过之后便说陛下等着他去回话。我见他不仅不愿多说,对我的态度似乎越来越疏离,也不便再问什么就放他走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回到家宝的卧房,才刚进门便被斜刺里跳出来的家宝抱了个正着。
“平阳姑姑你可来了!我好想去放风筝,可是雪姨和贤儿姑姑不让我去。轩叔说要问你,如果你答应他便带我去!”
我笑着刮了一下家宝的鼻子:“好啊,不过要等到你的病好些了才能去。你要是想快一点好起来,就不能怕吃药哦。”
“打仗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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