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4)
“平阳。”他叹气,折下三枝挑花枝条绕成一个环,熟练地在指尖编织,“你的开朗哪里去了,你几时变得这样严肃而多心?你既无意于朝政,那么政事便由男人们去争,你只需冷眼旁观,关键时刻懂得如何脱身便是。”
我心中一跳,他话里有话,听似并未点明,却已点明了关键。难道他对未来已有预见?那句“懂得脱身”又是何意?
我愣愣地听着,思绪已飞回成人礼那年的晚宴。那时皇宫还是一片祥和宁静,史清还未离开京城,哥哥们、明轩、还有其他贵族子弟都还是半大孩子,对男女之事懵懂未知,似懂非懂。
晚宴上,皇奶奶开玩笑地问我,将来想嫁什么人。我脱口而出:“当然是嫁个将军!”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明轩,谁都知道骆家世代为将,明轩那时年纪虽小而武艺已精,看来是下一任大将军的不二人选。
当时的明轩是何反应?我努力回想。当时似乎史娇娇打翻了什么东西,哭闹不止,任其母如何劝解也止不住,倒是一旁的明轩好言相慰,又用碗筷耍了个小小的把戏,才令她破涕为笑。
看来明轩从未将我放在眼里。而自那日以后不久,史清弃文从武。当时的我并未多想,原来他是早有“预谋”。
我盯着史清手中花环发怔,生出一个自己也觉得荒唐的念头。我摇了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明轩叛国后,我虽仍是清白之躯,但在别人眼里又怎会不是残花败柳。而那时平南王已与定远侯议定平分天下,正直史家得意之时,作为世子的史清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他不介意我的罪妇身份,他又怎能长期顶住来自家族和世人的双重压力。
“还喜欢桃花吗?去平南前我曾想给你编一个花冠,怎奈手笨,直到离开襄城都没学会。”他原想将花冠带在我头上,手伸出一半略停了停,最终转了方向,将花冠递到我手里。
我成了哑巴,只知道愣愣地看着他。他目光坦然,认认真真地行了大礼:“平南世子史清,恭祝公主殿下新婚大喜。”
我将花冠捧在胸口,目光中的他模糊而清亮:“承世子吉言,世子请起。”
“原来是世子驾到,怎不差人知会明轩一声,好让明轩有所准备。”
我微微吃了一惊,明轩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肩头衣衫微湿,显是在外边待了有些时间。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花冠掩在身后:“不是在陪郡主么,怎这么早回来?”
明轩剑眉稍稍上挑,并未理会我,继续笑着问史清:“史兄今日可得闲?你我兄弟许久不见,不如今晚就在这里用饭。正巧今日轮到雪姨当班下厨,晚上有她拿手的酒煮青口,管保让你吃个畅快。”
雪姨本是明轩兄嫂府上的人,自明轩兄嫂战死后,她便带着主人家的遗孤骆家宝投奔了明轩。牵扯到明轩的兄嫂,两人都是眼眸黯淡,默然不语。我拨弄着桃花花瓣,回想起小时候被明轩的大哥背着追逐河边的大雁,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用饭不必了,明晨我就得赶回去。”史清深吸了口气,“你我兄弟一场,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与平阳喜结连理我自然高兴,却也不甚放心。朝中关于你的传言颇多,你如何自处我管不着,但你若伤了平阳,那这兄弟的情分也不必再提了。”
他少时与明轩最是交好,彼此之间说话一项没有顾忌。但这话说得的确露骨了些。我正在把玩花冠,手一抖不小心撕扯了几片花瓣下来。
明轩哈地一笑:“这么说你是管定我的家事了?”他忽地拉起我的手举至唇瓣轻轻一点,“你问问平阳,我可有伤着她半分?”
那似有若无的一吻对我来说好似针扎,花冠后他的脸眉目如画,他的笑能让任何一名京城少女沉沦,但他话中的暧昧语气却令我不堪忍受。
史清的叹息替我解了围:“你还是老样子,最是深沉狡诈,一两句话便能将人兜进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能顾及往日情分……”
“你会么?”明轩打断了他的话。
史清想了想,回答得既谨慎又坚定:“家妹生性顽劣,这些年多谢你暗中照顾,我自会记在心上。至于平阳,大家自小玩到大,彼此知心,你若连她都能伤害,我又怎会相信你所谓的兄弟之情?”
明轩抓住我的手渐渐收紧,他的手越紧,我心里越是清明。原来他两人一直在一语双关。明轩的退路中果然有投奔平南王这一条,他在试探平南王的意思。这层意思史清不便公开表明,毕竟收留骆家人就等于公开和朝廷作对。
而史清似乎在暗示,他可以助明轩一臂之力,但有附加条件之一是我的安全。
若在前世,我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机关。若是侥幸看出了,对比明轩的冷漠和史清的体贴,或许真会对史清感激到愿意以身相许的程度。
但重生后的我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南王意在整个大周国,作为准继承人的史清,野心恐怕也不会小。皇兄虽罪恶滔天,但无论朝中还是民间都不乏愚忠的士人,利用明轩杀了皇兄可以平民愤,留我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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