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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中作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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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调感”,命令她通通打回去修改。

可究竟什么才是色调感?起初,符黎以为这是属于艺术领域的专有名词,会挥画笔的孩子们一听就能心领神会,就像她们大学宿舍里的“实体”和“叁段论”。但当她原封不动地转述elena的意见时,才发现原来他们也不清楚色调感的具体含义。

“就是色调还不够统一,对吗?”

“大概是的……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问题,我尽快改好。”

符黎本该追问到底,却又多想了一层:难道elena不知道自己没说清楚吗?不是的,她完全有能力说得明明白白,这很简单,只要把“色调感”扩写成十个字以上的句子。很大概率上,她只是不想那样做。既然对方不想,那么何必再去问呢?现在,她只是觉得罪恶,觉得愧对学生们的热情。自己像个勒索者,用一点小钱就让他们言听计从。

公司是弹性上班制度,只要待满九小时便可离开。经过卫澜的锻炼,她已经学会到点准时下班,走得潇洒,一分钟也不多留。当然,这里面也有点技巧在。她会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关机,但不关合,制造出自己暂时下楼办事的假象。明明员工可以按时下班,明明公司规定和劳动法都提供着保护,但仍然感觉不够安全。她甚至还多买了一个电脑用于在家办公,只为不必担惊受怕地迎来傍晚。

五点四十五分,冬季的都市被夜幕与流光溢彩环绕。进地铁站前,她往熟悉的快餐店走去,准备随便买点什么,顺便看看室友在不在。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打工呢?这附近没有青春,没有欢愉,只有无穷无尽的忙碌和快节奏。

她提前点了一份餐,外面天寒地冻,而店内又过于燥热,俨然是两个温度带。店员们有的穿上了短袖制服,黑衬衫、深红色领结、黑帽子和灰色围裙。他也一样。符黎没有看错,他确实站在那。她忽而生出一种朦胧的想法,觉得他像一张黑色白纸,上面写有短诗。这想法很不确切,前后矛盾,而且只属于她自己——毕竟除了当下的她,没人能理解什么是黑色的白纸。

也许他是来进行观察的,他会从那些步履匆匆的面孔中取材,成为创作的灵感来源。过不了多久该取餐了,可她会被当做跟踪狂吗?因为在这里相遇实在是件过于巧合的事,而最近,已经有太多巧合接二连叁地发生。

“3751,3751……”机械女声报出数字。符黎拉高了围巾,低着头,把手机上的订单号码展示给他。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小票压在纸袋底下。

仲影流利的动作稍稍停了一秒。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想而知,他也不会动容。此刻,她的确不了解自己。为什么非要买汉堡套餐?如果不想被当成可疑人物,直接回家就好了。为什么不打招呼?装作匆忙的样子直接忽略他岂不是更尴尬?

“今晚,”他向前推了推属于她的那份纸袋,声音低沉地混入快餐店的嘈杂里,“还可以玩游戏吗?”

“好啊!”她如释重负,露出开朗的笑容。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他真的是个好人。

夜晚,符黎自然不能再被迫加班,到家后吃饭、卸妆、沐浴,等待仲影回来一起推进游戏剧情。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倒他们。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握着手柄,操纵人物在平台上灵巧地跳跃,感到全身心的放松。工作就应该在工作时间内处理,在家里的沙发上,她只想和室友合作解决眼前这道关卡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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