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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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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母好歹作罢了。

农村丧事规矩多。要是娘家人对死者装殓衣裳、棺木什么的不满意,是可以难为责骂孝子的。遇上那种并不穷却舍不得给他妈花钱的孝子,死者的娘家兄弟、侄子就是上去打几巴掌,也是占着理,风俗上来讲不算过分。

但是,那只是指的娘家人,冯母自己都已经嫁入冯家了,出了户,实在算不得娘家人。钟母娘家侄子也来吊孝了,倒还算得体,并没有冯母这番做派。

话说这冯母果然和钟母是亲姐妹啊!

冯玉姜寻思,今天冯母就是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也不要硬驳着她,丧事最怕闹事,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闹起来不论谁是谁非,对主家的面子都影响不好。

可能是对钟母丧事办得还算满意,没挑出什么刺来,冯母进了灵堂就坐在棺材旁边哭丧,倒还算安生,没成想外头倒闹出了风波。

老婆婆死了,儿媳妇娘家算是顶门的至近亲戚,来吊孝关系到两头的面子。所以和睦的亲戚,儿媳妇们的娘家会互相商量,出多少礼钱,给什么丧仪,都事先商量好,弄得差不多,这样大家都好看。

孙老二是办事老道的,便主动去找钟老大家的小舅子和冯母的大女婿,意思要商量一下。他并不认识那两人,托了大教理介绍了说话。

大教理先介绍了三人的身份,无非就是说,这个是钟老大家的小孩舅,那个是冯玉姜的娘家人,介绍孙老二家说是冯玉姜认的干亲。

孙老二冲那两人笑笑打招呼,问道:“你两位看看,咱三个出多少礼钱合适?”

冯家大女婿抬眼瞟瞟他,问了一句:“你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已经介绍过了的,他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

话说这冯家大女婿是外地人,远路的,快三十岁说不着媳妇,落得招赘到冯家,实在不是个精明利落的人,农村人讲话就是“少肝肺”。

钟老大的小孩舅掺和说:“别这样,都是娘家亲戚,咱商量商量也好。”

冯家大女婿兴许是觉着刚才在灵棚前头,孙家二嫂逆了冯母的意思吧,说话就挤兑孙老二,张口来了一句:

“干亲算哪门子娘家?他跟咱们能一样?”

孙老二当了这老些年的村干部,早已经是办事办老了的,寻思自己要是跟他争吵起来,关系冯玉姜不好看,当下也没多说,笑眯眯地就转身走了。

钟家老宅大门口设了个账桌子,专门收吊孝亲戚的火纸、礼钱。孙老二心里有气,便专门等着冯家大女婿跟钟老大小舅子先登帐出了礼钱,到账桌子一看,那两个人都是出了十五块钱。

孙老二掏出三十块钱,往账桌子上一搁,说:“登帐,孙圩子孙景盛家,奔老四。”

意思就是说自家是钟老四的亲戚。丧事登礼钱跟喜事不同,除了说清自己姓名身份,还要特别说明奔谁的。这份礼钱会照样记在账本上,办完了丧事儿子们分账,这钱要归给钟老四家。

反之,如果来客说“奔老大”,那就是老大家的亲戚,礼钱归老大;如果说“奔老家”,就是上一辈的亲戚,礼钱由儿子们平分。

孙老二登完了礼钱,也不急着走,就站在账桌子不远等着。没过多大会儿,冯家大女婿果然气哼哼地朝他来了。

“我听说你出了三十?”

孙老二点点头:“嗯哪。”

“你多出一半,你弄谁难看呢?”

孙老二一脸惊讶:“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们又不一样。”

忙事的人多少知道这里头的前情,一边暗笑,一边纷纷劝说:

“哎呀,都是亲戚,别吵吵起来。”

“就是,凡事讲个理,人家又不是没找你商量过。”

冯家大女婿一着急,嗓门就大了起来:“你成心的,成心压我一头弄我难看!我跟你没完!”说着就往孙老二跟前蹦跶。

大教理赶过来,拦住了冯家大女婿,冷着脸说:“别在这儿吵吵,亲戚道里的,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谁要是非得闹事,惊扰了过世的人,钟家老四兄弟脾气可不好!

冯家大女婿听人这么一说,便软下来了。钟继鹏因为他妈的死,正找不着地方撒气呢,要真是在他门口闹起来,保不准钟老四拿刀出来砍人。

冯家大女婿吃了闷亏,丢了面子还短了理,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气哼哼地走了。这事情叫冯母知道了,心里来气又找不着理由发作,就拿头撞着棺材使劲地哭嚎,周围几个人只好拉着她,大热的天气,弄得浑身汗水。钟继鹏在一旁看着,脸都黑了。

“几个姨姐,你们抓紧把二姨给我弄走!她这个样子叫我妈怎么安心下地?”

就这样,冯母没等到钟母的棺材下地,就叫自家四个闺女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过晌时分,在一阵乱哄哄的哭声中,钟母的棺材被抬出了灵堂,抬到村口又停下,摆了供桌,儿女子孙们磕头拜祭之后,终于由二十几个青壮年男人抬着去了钟家坟地,跟钟父合葬在一起。

女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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