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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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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灯学吧,年龄参差不齐,有半大的孩子领着小弟妹,有年轻的媳妇抱着小奶孩,屋子里哜哜嘈嘈,效果可想而知了。冯玉姜一直坚持上了好一阵子,也就只认识一些简单常见的字,连估带猜的,能勉强看懂一些浅显的短文章,像村里的告示什么的。

大丫上学念到三年级,自己不上了,就辍学跟她干活。二丫九岁上了一年级,念了两年,钟母不乐意。有一回子来家要8块钱的学费,被钟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犟丫头索性就不念了。冯玉姜不当家,钟继鹏也没管。

那时候农村女孩子上学的少,年龄也没有限制。她家屋后邻居老刘家的闺女,念四年级时就十六岁了,辍学没几天就找婆家出门子了。

二丫十二岁,冯玉姜想给她从三年级念,跟学校的老师好生说说,应该能要她。

冯玉姜铁了心要把二丫送回学校去。她不能叫闺女跟她一样睁眼瞎,赶明儿嫁个一样没文化的庄户人,锅台磨道过日子。谁拦着,她跟谁拼命!

“我明天想送二丫去上学。刚子也一块送去吧,在家里贼皮。”

晚上回去,饭桌子上冯玉姜就这么说了。

钟母翻翻眼皮,冷着脸看向钟继鹏,没好气地说:“小闺女孩,上了两年学还不好样的?哪如搁家里多学几年活,将来嫁人过日子,靠的是好活路。大丫像她这么大,都学着烙煎饼了。二丫这么大还什么都不会,出门子到了婆家,这不会干,那不会干,人家还不一顿打死她。”

二丫把筷子一搁,脖子一梗,胆大包天地跟钟母对上了。

“奶,我等着看谁来一顿打死我!我要是摊上个男的打我,我弄死他,我白天打不过他,我晚上瞅他睡着我拿菜刀剁了他!”

说着她一扭头,问钟继鹏:“爸,吴家要是打我姐,你让不让?”

气得钟母伸手就往二丫身上掐过去,二丫胳膊上被狠掐了一下,站起来跑出去了。钟母不解气,连声咒骂:“小贱人,想死的玩意,你这故意说给谁听的?”

钟继鹏在一旁听自家闺女这么讲话,脸上也不好看,本想摔筷子发火的,可想想自家闺女要是挨女婿打骂,他自己也不好受是不?一股子闷气硬憋了回去。

他觉着,这二丫性子随他,太野太犟了,偏偏是个闺女。是得读几年书教育教育了。

钟继鹏想了想,说:“上就上吧,好好再上两年学。大丫定亲的时候,吴家问我读了几年书,我真不好意思说才念到三年级。叫二丫再上几年学,到时候说婆家也好看些。”

钟母气了半天,见钟继鹏这样说了,便不再纠缠二丫的事,指着刚子说:“刚子虚岁才八岁,太小了,进了学堂挨大孩子欺负。要不等明年夏天吧!”

钟继鹏说:“要去两个一起去吧,八岁年龄够了的。二丫领着刚子,还能顺便看孩子。刚子半路上搁一年级里头,怕跟不上趟,不行明年给他留级。”

冯玉姜看看钟继鹏说:“不兴这样说。刚子,你给我好好念书,不兴留级。你看村里那个刘小马,留级留级,这都上了四个一年级了,丢不丢人呐!”

“刚子不是半路插班嘛!”钟继鹏辩白,接着转向刚子:“刚子,给爸争口气,爸当初上学,一回也没留过级。”

旁边钟母听了心里不高兴。她儿子有身份有地位的,怎么这阵子光是顺着媳妇说话?她瞪了冯玉姜一眼,这女人是个会作的,离家出走一回,得着好了,想把男人拿捏住是吧?

孩子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了。

吃过了饭,钟继鹏领着刚子在院子里玩儿,教刚子念起了乡间的童谣——“拖拉机,耕地机,小孩上学一年级……”

念了几遍,又换了一个——“张老师,王老师,俺家包饺子你去吃。吃一碗,又一碗,你这个老师不要脸……”

冯玉姜端着一摞洗干净的碗筷进屋,走过的时候忍不住责备了一句:“教他说啥呢!你也是读了好几年书的人,就不能教他点好的?”

冯玉姜记得上辈子小孩子上学,是极为尊敬老师的。这刚子还没进学校呢,让他这么念,等明儿不拿老师当回事,终究也上不好学的。

“小孩子念童谣,有什么好讲究的?我小时候上学,老师都是学生家轮着管饭,遇上哪家饭菜好,老师就放开了肚皮吃……算了不说了,换一个,刚子,5个再加5个等于几……”

冯玉姜摇摇头,心里叹口气,进了西屋。她找出一兜子碎布头,这都是给孩子做衣裳裁下的边角料,实在不能做什么用了的。

冯玉姜动手把这些碎布头剪成四方形、三角形的小块,再仔细的一块一块缝到一起,连成一整块,添上二指宽的长布条子做荷叶边,给孩子缝了两个书包。她给书包缝上带子,叫刚子过来。

“看看,妈给你缝的新书包,好看不?”

“好看,花红柳绿的,真好看。”刚子说。

冯玉姜笑,各种各样碎布头子缝的,可不就是花红柳绿么!

第二天一大早,冯玉姜送两个孩子到学校去,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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