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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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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我哪里敢那么想?东子家里还有个病歪歪的老奶,他能丢的下吗?哪里又能有我们立脚的地方!”

大丫说着,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

那年月,在这村子里,私奔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丑事,是要让全家抬不起头的。何况,婚礼就在明天了。

大丫是家里的老大,一向懂事老成,手勤脚快,却十足是个蔫性子,真不像个十七岁的闺女孩。冯玉姜知道大丫跟东子从小就好,虽说不会像几十年后社会上年轻人谈恋爱那么热乎,可两人心底都有那一层意思。只是这东子父亲早早病死了,他妈改嫁了,跟着一个病怏怏的老奶,家里几乎揭不开锅,哪里能入得了钟继鹏和婆婆的眼?

吴家的确殷实,又是独子,负担轻,家底子厚,媒人上门时,钟继鹏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当然,也没跟她娘俩商量。这个家里,钟继鹏就是皇帝,没什么需要跟谁商量的。吴家送来两块灯芯绒,一块的确良,一块花呢子,就把这亲事定下了。

冯玉姜看着大丫掉眼泪,心里忍不住发酸,干脆转身出去了。她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半轮月亮发愣。吴家没啥不好,可大女婿是独子,打小惯坏了,好吃懒做,夫妻两个没有三天不吵闹的,直到大女婿突然出了那事儿,叫大女儿顶着羞耻,年纪轻轻就守寡……

老天爷,早不来晚不来,你叫我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新媳妇出门子,照例是要哭一哭的。只是大丫哭得凶了些。不过倒也没有人介意,老辈们说,一滴眼泪一个金豆子,新媳妇哭得凶,那是婆家要发达的吉兆。

本地的规矩是新媳妇要赶早,晚了不吉利,天还没大亮,吴家接新媳妇的人就来到了。大丫是山子从屋里背出来的,仍旧梳着两条长辫子,穿着大红的棉袄棉裤,出来给父母和奶奶磕头。

红棉袄红棉裤,都是婆家婚礼前送来的,一定要做的厚实,寓意嫁过去之后日子“厚实”,所以虽说是深秋时节,这厚实的棉袄棉裤新媳妇还是必须要穿的。

大丫呜呜哭着坐上了新郎吴双贵的自行车。吴双贵也没怎么说话,很腼腆的骑上车先走了,抬嫁妆的一队人和送女婆子跟在后面步行。

“他姐夫,你骑洋车子快,到村口停下来等着,等抬嫁妆的到齐了一起再进村。”钟继鹏跟在自行车后面交代,吴双贵连声答应着走远了。

闺女嫁人,当妈的照例也是要哭一哭的,表示舍不得女儿,在家里百般疼爱的女儿,这一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冯玉姜心里百感交集,自然忍不住泪水。她哭了会儿,擦干净眼泪,进了西屋坐着发呆。

☆、 童养媳

冯玉姜其实是钟家的童养媳。

这些故事没人瞒着她,况且在这个小村里,即便钟家瞒着她,七姑八姨也会详详细细地叫她知道。那还是解放前,腊月二十八,镇上逢集。一个西乡的侉子挑着藤筐路过,随手把两岁的小女儿拎出来卖了,两块洋钱。他拿其中一块洋钱买了包米糕吃着走了,以后也没人再见过他。

钟母见小女娃子眉眼周正,模样顺眼,想着家里四个儿子长大聘媳妇,远不止两块钱聘礼,便买了她回家,取名叫钟小姜,给六岁的小儿子钟继鹏做童养媳。

买来没多久,当地解放了。干部找上门来做工作,说是不准养童养媳,叫送回娘家去。可冯玉姜连爹娘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往哪里送?精明的钟母便转了个弯儿,把冯玉姜抱给自家亲妹子养,便随了她妹夫家姓冯,改叫冯玉姜,十六岁时又送回钟家跟钟继鹏圆了房。

钟父当年是在淮海战役支前的路上,被国民党的飞机炸死的。钟继鹏高大精壮,浑身的力气,他读过几年书,后来公家照顾,安排到供销社工作,在村里人看来是响当当的“公家人”了,端着铁饭碗呢!只是脾气比较暴躁,加上这童养媳的前情,冯玉姜一辈子也没出过钟继鹏的手心。

冯玉姜懦弱惯了。

大女儿早寡,二女儿贫病,又先后夭折了两个孩子。三个儿子各家也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冯玉姜上辈子操了一辈子的心。没想到,再活半辈子,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嫁到吴家去。

冯玉姜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日子,真是不能再这样过了。

一上午,冯玉姜都躲在西屋里没露面。也许是昨天收了不少礼钱,也许是听送女婆回来说吴家的喜事办的体面阔气,反正钟母心情不错,居然没理会冯玉姜偷懒的行为。中午,冯玉姜张罗着一家人吃了午饭,再去切几个红辣椒炒了一碗咸菜,包了厚厚一沓子地瓜煎饼,收拾停当,送走了在镇上读中学的山子。山子平常住校,饭总要带够一星期吃的。

天傍晚的时候,冯玉姜去烧了一锅地瓜糊糊,切两棵小葱拌了一碟子咸菜,钟继鹏正好下班回来。

“饭在锅里,你跟妈先吃着,我去看看菜园。”

冯玉姜交代完,没去在意钟继鹏皱起的眉头,喊了二丫跟她出门。

她去河边的菜园里浇菜。生产队给每家分了一分多的自留地,冯玉姜家都用来种菜了,就在河东岸不远,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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