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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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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总是潜意识在每一句话的后面加上一句,除我之外。

他的生命未曾被人真正期待,他的分化摧毁了另一条生命的延续,他的性别让带来他生命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他无可奈何,无力挣扎。

即便一切非他所愿,即便一切也都不是他的错。

但命运从不讲道理。

“其实也不是没人同情过我,都安慰我说不是我的原因,让我别太自责,有的甚至还悄悄说,换成他是我,他也会庆幸自己没分化成beta,”

贺止休微微垂眸,看着地上那束百合花:“但我其实没有庆幸……我更希望我可以分化成beta,我一点也不想当alpha。”

“所以你就去问医生能不能割除腺体?”路炀突然问。

贺止休一愣,不由转头:“你怎么知道?”

路炀道:“白栖在餐馆里说自己曾经去问过这方面,结果你说未成年不允许擅自摘除腺体。”

贺止休顿了下,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这段早已被当做不重要的事情、弃置一旁的记忆。

他若有所思,低声开玩笑:“原来你从那里就开始关注我了吗福尔摩炀。”

“……”

路炀在他掌心一抓,出乎意料没纠正他态度:“是因为你当时接了白栖一句话。”

“话?”

——凭什么痛苦的长短都是他人说了算?

凭什么我当下的绝望又仅仅只是一时的?

数月之前白栖的痛苦与质问仿若与过往的贺止休重叠,又在许多年后的未曾彻底走出的傍晚,贺止休悄然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回答。

“因为世人总在自说自话。”

头顶悄然滚过一道闷雷,由近及远的脚步声消失,远处不知是谁的家属缓缓离去,四面荒凉,仅余寒风拂过枝叶的沙响。

贺止休立在原地很久,才极缓地点了点头。

“我确实去问过,当时年纪小,没想起来可以上网查,结果问完之后就立马传开了,有认识的医生告诉了响哥——就是陈响,他来找我,苦口婆心的安慰我,让我别对我哥的事情太愧疚,这不是我的错,就算我想救我哥,割了alpha腺体也不会变成beta,还是救不了他的。之后他们一度还觉得我挺好,很善良,”

贺止休握着路炀指尖,视线眺望远方,昏沉之中阴云似乎裂开了一条缝,又似乎没有,他眼错不眨地盯着,雨伞罩在头顶,雨水打在四周。

他听见自己说:“但其实我没有那么想救他,我只是……”

路炀将伞倾斜:“只是什么?”

贺止休喉结轻轻一滚,声音微涩:“……我只是,不那么想活了。”

生与死

细雨在百合花上凝成水珠朝下坠去, 冰冷墓碑上方印刻着贺琛的照片,雨水沾湿了黑白面孔,但依然可以从中窥见几分少年气。

贺止休垂眸浅浅凝视,短暂的出神让他面庞显出几分前所未有的宁静, 冷风卷起耳梢旁的细发, 雨水击打伞面滑入水洼的声音在填满整个世界。

不及回神,被路炀握住的那只手陡然被轻轻捏了捏。

“都过去了, ”

路炀五指主动穿进贺止休指缝, 拇指压在虎口处轻轻摩挲,似安慰, 又仿若在提醒自己的存在。

他说:“以后很长,你也确实很好。与任何事情都无关。”

银色伞柄映出少年不甚清晰的面庞,唯独双目认真笃定。

明明黢黑似墨, 高光点缀应如深冬的冰冷黑曜石, 此刻陡然对上,贺止休却莫名从中感受到难言的热度, 恍若在这漫天昏沉中窥见了一方盛阳。

“嗯, 我知道, ”许久之后贺止休紧紧回握住路炀的手,仿佛借此汲取勇气。

继而他略略松开,蹲下身,望向眼前迄今为止第一次目睹真实模样的墓碑。

数年不见的贺琛永远沉睡在这座冰冷石碑之下, 印在上方的模样却依然带笑。

与贺止休散漫、混不正经的模样远远不同,照片上的少年明眸皓齿明媚开朗,黑白色调与雨水交加之下, 反而挡住了长年重病的体弱,显出几分不大适宜的阳光。

贺止休长长凝视着贺琛, 片刻之后才终于说:“但那时候我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所以贺琛走的那天,我在医院送走他就没再来了。”

路炀也在他身边蹲下。

雨伞罩住他们二人,百合花与他一起望向贺止休。

路炀小心试探地问:“害怕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一点。其实我跟他关系挺好的,毕竟他从小到大都住院,我出生之后几乎是他唯一的玩伴,哪怕年龄差了好几岁,但毕竟我还挺聪明的,智商开化的早,三岁就牢背乘法口诀和二十六个字母了,还有一些简单的古诗词,”

贺止休说到这不知想到什么,忽地话音一顿:“这么一想其实我还真的挺伤仲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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