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4)
若溪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的走着,她的脸皮早已经过风吹日晒,狂风暴雨,城墙都自叹不如,过来给她领路的小宫女含羞的往她眼底上两团黑黑的眼圈看了好几回,才含羞的走在她前面,含羞的和身旁一起来的女伴说,“三殿下果然人中龙凤,精力过人……”
路过一片花圃的时候,领路宫女停了下来,指着花圃对她和气的说,“以后你就负责打理这片院子,若是殿下召你过去,你尽管去就是了,园子里的活儿自有别人替你。”她这句话说的好像卫飒给她这个花匠的工作只是个表面,本质她白若溪就是来供他消遣的。
若溪也不辩解,乖乖的点了点头,小宫女见她困的可怜,叹了口气,把水桶,扁担,水舀锄头都给她拿来,和女伴说着什么,摇着头走了。
若溪拎着水舀往花上好歹泼了两勺,自己向前一歪,扑到在花间。地上的石头子儿咯得慌也毫不在意,打着哈欠睡着了。
不知为何,却梦到了钟无颜。当年她对于钟家人的背叛暗自发誓绝不低头,绝不回头。可是没过几天,却又不得不放弃一切自尊,冒雨飞马赶到丞相府跪地求饶,求丞相交出虎符,调动军队。人的自尊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换,有时候却一文不值。你将它看得很高,捏得太紧,一旦送出去,却未必能换回自己想要的。
和做买卖不一样,金钱可以拿回来,自尊却是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着脖子假装不在乎也好,背过身子决定遗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简单又残酷。年轻气盛的她,那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不是跪地求饶承认错误,双手捧上自尊,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的。
只是,她那个时候所剩的也只有自尊了。
迷迷糊糊中,若溪感到有人呵气如兰的在她颈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就见卫飒一张大脸离自己不到两寸,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他两只眸子里,流光灿若星辰。
她傻了,呆了半天,嗫嚅道:“小……小的给三殿下您老人家请安……”
殿下!我们去逛青楼吧!
“偷懒偷得如此光明正大,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卫飒依旧保持那个暧昧到极点的姿势,注视着她的双眸,仿佛那里有最好看的风景。
若溪险些就要被那片蜜色的海洋吸引,指甲在掌心里狠狠掐了一把,才勉强让自己回过神来,伸手去推他,“殿下这么好心情出来到花园散步。”
卫飒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眸色有些暗沉,若溪从它们当中读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眨了眨眼,瞧身边的人换了个姿势将双臂枕在脑后,仰面躺在花圃中,和她一起望着天空发呆。
唇边轻轻的勾起一个弧度,似乎和他这样躺着也不错呢。
蓝天悠远又辽阔,没有皇城的边界,没有贫富的差别,蔚蓝的颜色包容了一切。
那些飘渺的白云悠忽着如同白驹,在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飘远,若溪望着他们洁白无瑕的身躯在空中变换,忽然羡慕起他们的自由宁静来。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烦恼要忘掉,可又偏偏忘不掉,心智和记忆的争斗让人疲惫不堪,人老大多是心老,到了暮年心里承担了太多的能背负的和不能背负的过往,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能够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静静的仰望着美丽无垠的天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静静的躺着,谁也不说话,却明白彼此的心事。
若溪不由得苦笑,没想到,她幼年时的愿望竟然是和这个人一起实现的。
忍不住往侧面瞧,卫飒长长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子,密密的覆盖在眼睛上,忽而微微颤动,呼吸均匀,神态自若。若溪试着唤了他两声,没人应答,竟是睡着了。
这几天他似乎异常忙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若溪动了动身上,想要悄悄的从他身边走开,冷不防被他一把捉住手腕,“要把主子甩在这里么?”
若溪嘿嘿一笑,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没有挣开,只好笑的更加谄媚,“小的尿急,想去方便方便。”
“没关系,本王不在意,你大可以就在此处,刚好这些花草来年可以旺盛些。”卫飒蜜色的眼睛一眯,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若溪一张脸乍青乍白,最后大义凛然的一咬牙,站起来一撩自己的裤带,“那小的就不客气了。”
“白若溪!你哪里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卫飒终于忍不住暴吼了一句。自己先跳了起来,提着她的衣领,“走,去收拾东西,随本王出城。”
他来就是要带她一起出去,卫飒刚刚接到命令,要去距京城很远的地方迎接西凉的王子。
彼时,西凉国只是边陲的一个小国,依附于大国的麾下,每年需进贡极品的驼绒,毛毯,葡萄美酒,以及美姬无数。这一次西凉国的王子是第一次到大祁国来,皇上便任命最擅长走马兰台的三王子卫飒前去接待。
事实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接待西凉这样小国来宾的活儿实在是不值得让前两位王子染指,显然他们是不屑于去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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