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1 / 6)
完全凭虚头八脑的东西,李亨也知道未必能打动王洵。所以借着激励各地官员组建团练保卫家乡的由头,把目前王洵控制的六个州的人事、钱粮和兵马调度大权,也都顺手封给了他。反正即便不封,这些已经到了王洵嘴里的东西,暂时也没人能让他吐出来,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一系列示好的举动做下来,李亨都为自己的大度而感动了。可是传旨钦差马方一去就半个多月,却没送回来任何音讯。是王卿不肯顺应天意民心,接受朕的封赏?还是他已经跟太上皇那边有了勾连,准备替太上皇讨还公道?如果他突然翻了脸,借着太上皇的旨意向朕这边打过来怎么办?朕派谁去抵挡他?郭子仪和李光弼么?那史思明趁势再杀进河东,朕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越琢磨,李亨心里越觉得没把握。有心再派一个钦差出去,将先前的封赏加加码,又怕被群臣抨击自己没有定力。只好继续躲在深宫中,一边抱着膀子承受塞上透骨的秋风,一边跟老太监鱼朝恩发牢骚。
“阿嚏,阿嚏!这鬼地方,才八月,怎么就冷到了如此地步?早知道这样,朕无论如何也不会奔灵武来,哪怕继续向西,到陇西、会州一带,也比在这里苦捱强许多!”
“陛下恐怕是心里冷吧!老奴怎么觉得,这秋风吹得人很爽利呢?!”鱼朝恩一手将李亨捧上了帝王之位,自然有资格倚老卖老,“不要着急,凡事要耐得住性子。当初陛下忍李林甫,忍杨国忠,前后忍了几十年,日子不也顺顺当当过来了么?那王明允再跋扈,再不讲道理,还能强过李林甫去?!不过时拿捏一下身段,希望让陛下多给些关注罢了。甭理睬他,如今之际,没有陛下,他还能效忠于谁?!”
国殇 (五 上)
国殇 (五 上)
“既然先生如此有把握,朕就放心了!”即便占得地盘再小,也是个九五之尊。李亨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冷笑着道。“朕记得当日先生也是认定了安西军远来疲敝,无法阻挡孙孝哲的兵锋。谁料孙孝哲居然这么不争气,轻而易举就被安西军打了个大败!”
“军国大事,陛下应先问于左右丞相,再问于文武百官。”听出李亨的话里有刺,鱼朝恩毫不客气地回敬。“老奴不过是陛下身边掌管车马膳食的太监,能提出什么高明之策来?还不是赶鸭子上架,尽力让陛下宽心么!至于最后该如何决断,全凭陛下圣裁,老奴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越俎代庖!”
几根不软不硬的钉子,顶得李亨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没憋晕在当场。好在他做储君多年,“忍”字功夫了得。楞了楞,强压着命人将鱼朝恩轰出去的冲动,沉声说道:“朕不是已经习惯凡事皆交托于鱼卿了么?!裴冕他们几个,虽然立有拥立之功,哪及得上鱼卿多年来鞍前马后的情分?况且他们毕竟是当朝重臣,朕的许多体己话,跟他们说也不太合适!”
“陛下知遇之恩,老奴纵使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鱼朝恩先前之所以拿话挤兑李亨,就有争宠买好的意思。此刻听皇帝陛下已经开始服软,也不愿做得太过分。躬了躬身子,低声倾诉,“老奴乃无根之人,一颗心全系在陛下身上。陛下器重老奴,是老奴的福分。哪天陛下觉得老奴不顺眼了,老奴活在世上也就了无生趣了。届时不用陛下开口,自行走开便是,绝不敢心存怨怼!”
说着话,眼圈发红,真的就淌出了几滴泪来。
李亨见此,也是心里一阵发软。他器重鱼朝恩,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老谋深算,其中还有一种曾经共患难的情分在。久而久之,这种情分就变成了依恋,即便已经觉得对方气焰嚣张,也舍不得让其离开。况且此刻鱼朝恩在禁宫内外安插了无数亲信党羽,当真称得上位高权重。李亨也没把握顺顺当当地将其从自己身边驱逐走。
快步上前,双手搀扶起鱼朝恩的胳膊,李亨也红着眼睛安慰:“先生这是哪里话来,哪里话来?若无先生,哪有朕的今日?朕今天就在这里答应卿一句,你我君臣一体,有始有终。绝不会出现刻薄寡恩那种事情。若是朕做不到,就让”
“陛下不可!”鱼朝恩赶紧伸出手,连连摇摆,“陛下乃真龙天子,出口成宪。且不可随便发誓。老奴刚才只是被痰迷了心窍,满嘴胡柴罢了。陛下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唉!”李亨叹息着摇头,“朕虽然是九五之尊,却着实不愿意成为孤家寡人!身边连个能随便说说话的亲信都没有。”
“老奴知道陛下的难处。所以才劝陛下暂且忍耐一二!”鱼朝恩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摆出一副忠直敢言的摸样,谆谆教诲,“陛下请想,太上皇那边,与高力士大将军之间的情分,亦如陛下待老奴。那封常清摆明了是被高力士和边令诚两个联手陷害而死,太上皇如果想重新获得安西军上下的拥戴,便留不得高力士。可没了高力士,太上皇有些不方便跟外人说的话,不方便交给外人做的事情,以后跟谁去说?让谁去做?哪个看了高力士的下场,又敢再步其后尘?”
后半句话,可是着实说到了点子上。直听得李亨心花怒放。对啊,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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