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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一)
刚上飞机,寻聿明便将电脑打开,贴上防偷窥膜,开始聚精会神地打字。
庄奕拉开随身行李包,取出他的小熊毯子给他盖上:“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出远门了?”
“上次出远门是去开罗。”寻聿明瞥他一眼,“不值得怀念。”
“谁说不值得?”庄奕放平座椅,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微微侧着脸看他。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寻聿明一个高高翘起的鼻尖,因为窥不见全貌,反而留有更多想象的余地。
庄奕脱了皮鞋,两只脚叠在一起,露出一双雪白的棉袜子,他神情懒洋洋的,语气也随意放松,“每一段关于你的经历,都值得被怀念。”
“……”寻聿明回过头,被他酸得肩膀直抖,“你忽然说这种话,就很吓人。”
“你防贼一样防着我,也很吓人。”庄奕指指漆黑一片的屏幕,小小一间舱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何必罩着防偷窥贴膜,可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看。
寻聿明抿抿嘴巴,揭下贴膜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习惯了。你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就是以前有一个人,坐飞机的时候写了篇论文。他旁边的人刚好是他同行,偷看到他写的内容,回去立刻进行了试验,然后抢先一步发表成果,反而得了奖。”
寻聿明捂着自己的笔记本,宝贝一样珍而重之地说:“我可得保护好了。”
“你听谁说的?”庄奕压根儿不信,“我看这就是卖防偷窥贴膜的人,故意编出来营销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寻聿明才不管真假,“我在写这次研究的论文,改好了就发表的,你看。”
庄奕目光扫过,视线落在署名页面,不由得一惊:“你把岑寂他们也加进去了?”
寻聿明的研究价值极高,颇受业界关注,甚至有可能获奖。而实验室那几个学生,除了岑寂,其他人都只能算这一行里的单细胞动物,食物链最底端的阿米巴虫。即使是岑寂,也不过是个资历尚浅,还没有独立问诊权的小大夫。
他们的名字一旦署在寻聿明的论文后面,身价势必水涨船高,这也将成为他们履历里最耀眼的闪光点,更是多少老大夫都没有过的经历。
平心而论,哪个学生没帮导师做过工作呢?想要学到东西,总得先付出,这世上除了九年义务教育,没什么是免费的。
导师们做一份研究、写一本著作,往往将任务拆分成小块,派给手下学生们代劳,最后的荣耀却全归自己,能主动和学生分享荣誉的凤毛麟角。
不管寻聿明有多聪明,这种时候,庄奕都觉得他其实有点傻:“我们小耳朵也太大方了。”
“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团队啊。”寻聿明将岑寂他们六个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列,一一写在自己团队的名单上,“我是教他们,但传承技术、培养新鲜血液,是每个医生的职责。以前要不是前辈们用心教我,我也不会有今天。再说,他们每天帮我做那么多事,署名是理所应当。”
“什么时候你也对我这么慷慨就好了。”庄奕语气酸溜溜的。
寻聿明笑问:“我对你很吝啬吗?”
“你每月才给我这么点零花,我想买点东西都没钱。”庄奕打开手机,给他看自己和助理的对话,“我现在连机票都订不起了,让助理走的咨询室账户,太不酷了。”
“你自己让我管的,又抱怨。”寻聿明也放平座椅躺下,和他面对面地说话,“我不看你的卡,都不知道你这么穷!”
庄奕心里暗暗好笑,“我的钱不是都投进你实验室了么,你再不给我盈利,我可真的要让你养我了。”
“哦,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的钱吗?”寻聿明故意扁扁嘴,配合他的玩笑:“啧啧,太物质了。”
庄奕耸耸肩,笑得云淡风轻:“软饭那么好吃,傻瓜才非吃硬饭,太不消化了。”
“你就贫嘴吧。”寻聿明拍他一下,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两人下飞机时,外面天还没亮,十四个小时的航程坐得人头晕胸闷,寻聿明小腿隐隐地痉挛,在空地上跳了几下才缓过来。
柏林最近很冷,寒风带着潮气直往人骨头里钻。寻聿明裹着宽大厚实的羽绒服还好,庄奕只穿着单衣单裤,薄薄的羊绒风衣抵挡不住朔风,冻得鼻尖都红了。
寻聿明拉着他躲进塔台,顺着走廊往外走,隔着落地玻璃能瞥见天边将明未明的一线晨光,旁边却还挂着月亮,“还挺好看的,我从没来过欧洲。”
“那你要加油哦,等你病好了,带你好好转转。”庄奕搂着他,边走边说:“对了,乔冉最近在柏林拍戏,我姐也来了,正好接咱们。”
“姐姐真和乔冉在一起了?”寻聿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你岂不是要叫他姐夫?”
庄奕一听这两个字就心绞痛,冷着脸“嗯”了一声。寻聿明忍着笑意,拍拍他心口窝:“没事啊,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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