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小食店 第35节(1 / 3)
“塞北?她,她大概还是记得的。以前我们关系还没有这般差时,我说以后不当女伎了,也去不成塞北,那就想有个家。”
南静言的嗓子都哭哑了,她一遍遍在内心拷问自己,如果当初遭遇这种情况的是自己,还有活下来的勇气吗?
她是个刚烈的人,大概会杀了别人,再杀了自己。就是这样,她才格外心疼白和光,又格外痛恨自己。
回程的路,两个人走得很慢,月光拖拽着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
后来的某一天,祝陈愿收到了来自塞北的信件,和一袋沉甸甸的东西。
信上写道:
岁岁,时隔半年,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康,日子是否过得顺遂。
我已经在塞北安家了,塞北果真是沙尘漫天,不过几个月,我的脸就已经被刮的出了好多条裂口。
这里沐浴也不方便,提水得走很远的路,我时常跌跤。
不过我却很开心,岁岁,我人生难得有这么畅快的日子。
大家都不认得我,不知道我的出身,不知道我的经历,但他们却很友好,总是时常会将自己家做的馒头蒸饼给我吃,还教我他们那边腌鱼的手法,这里风大又猛烈,用风腊法腌制的鱼鲞,味道也不错。
我包了很多给你,你尝尝我的手艺。
还有,南静言,你帮我转交信和画像给她,也有你的,希望日后寄回信时,也能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岁岁,塞北真的很好,尽管它不如汴京繁华,不如杭城秀美,可只要我每天累了,躺在土地上,看天上的群鹰,就会高兴起来。
我也想跟你说,从烂泥里出来满是污泥的人,居然也有人不关心我身上的淤泥,心上的伤疤,他告诉我,边城的男人女人都不在乎,而他更不在乎,哪怕我们无法有孩子。
他只关心我那段日子是否疼痛,只关心我夜里是否能够安眠。
所以,我们两个没有家人的,在塞北成亲了,山川风沙给我们见礼。
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可我们养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是个漂亮的丫头。
当时我总为名字耿耿于怀,可是他说,和光很好听,塞北的名字都太粗犷。他将我们孩子的名字改成了和月,我释怀了。
也不会再为“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这句话而折磨自己许多年,白沙混到淤泥里头,也有人会一颗颗捡拾起来,仔细擦干净。
我人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来了塞北。
岁岁,我的人生好像真的得以窥见天光。
期待与你重逢。
当祝陈愿展开那幅画像,上面是一家三口,在塞北风沙下摧残得有些憔悴,却依旧漂亮的白和光,旁边是一个又高又潇洒的黑皮男子,还有个不白的大眼睛俊俏丫头,都冲着她笑。
祝陈愿握着画像笑,泪水却从脸上流了下来。
和光,当时没有在送别时说的话,回信时还是想跟你说。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日子总会过得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说: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出自宋代诗人陈与义的《观雨》。意在风雨过后会迎来明天。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司马曙
这个故事本来准备的是长线,但是太压抑,就一章内写完。
南静言和白和光的人设就出自“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但不管是蓬草又或是白沙,都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期待大家留评!
笋蕨馄饨
白和光走后, 祝陈愿病了一场,也许是心有愧疚,又或是晚间的风太寒凉, 她这场病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几天。
晚间睡得不好, 她一闭眼想起来的就是那天白和光平静却又好似撕心裂肺的话语,和那些非人的遭遇。
只要这般想想, 祝陈愿的心里头就不好受, 总有股郁气在里头。
而南静言也忙于从女伎中脱身, 安排剩下的孩童, 两人也没有再见过面。
慢慢的,她的身子逐渐好起来,日子也照样波澜不惊, 只是终归不是很高兴。
直到惊蛰的第一声雷雨后, 江南的春笋出现在汴京的街头,祝陈愿才算有了点兴致,赶个大早去买了些春笋和蕨菜。
今日她准备做笋蕨馄饨。
“大娘,你帮我将笋壳给剥了, 小叶, 等会儿笋只要上面的笋尖,剩下的全放在一旁, 到时候再吃。”
许是要吃到自己喜欢的美味,她连日来苍白的脸上都透出些许红晕来。
让一直担心挂念的夏小叶两人都松了口气, 露出笑容清脆应声。
祝陈愿自己则先拿白面放到盆里, 加点盐, 少量多次地往里头加点水, 揉成光滑的面团醒发。
蕨菜洗净后, 切成豆粒大小, 放到锅中焯一会儿水,再捞出来过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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