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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 第9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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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接二连三地跪下来一片,“主君!”“主君!”……

徐肇歪着脖子艰难地看过去,那是个穿着王袍、头戴金冠的少年,白白净净的脸,瘦瘦高高的身,朝他走过来时,微微皱了眉头。

徐肇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齐国的王。徐肇自己也有一套这样的衣裳,可他穿得不如这人好看。

那个给他送饭的士兵又走了过来,捧起那碗饭往他嘴边塞。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虽是我们的俘虏,可也是一国之主。放他下来,让他好好吃饭。”

“主君,冯将军吩咐了……”

“放他下来。”少年道。

士兵不得已,给徐肇松了绑,徐肇脚下不稳摔跌在城堞上,又将那碗饭打翻了。

少年朝身后打个眼色,便有人又盛了一碗饭来端给徐肇。

徐肇接过饭便狼吞虎咽起来。小小的一团瑟瑟地蜷膝缩在城堞豁口上,将那只碗作珍宝似地捧紧了,筷子飞快地动着,他没有说话,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

一方绢帕递到了他的面前,“你多大了?”

徐肇不理睬,只是埋头吃饭。

那绢帕停了许久,收了回去。

“本王是五岁登基的。”少年认真地看着他,“你同本王那时候差不多的模样。”

徐肇闭着眼睛哭。

“你的母亲设计害死了我的父王,却嫁祸给夏国,还背弃与齐的盟约,趁火打劫把夏国土地抢走。从那以后,齐、徐两国便成了死敌。”少年说。

徐肇没能完全听懂,怔怔地张开了眼,眼中全是模糊不清的水雾。

“我舅舅说,泪水不能流给敌人看的。对着敌人,应当笑。”少年想了想,加了一句,“我舅舅便是冯皓冯将军。”

徐肇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空空的饭碗,把它慢慢地放在了脚边。

“还要吗?”少年问。

徐肇摇摇头。

“往后本王还会来的。”少年向那些士兵掠去一眼,“他们若欺负你,你尽可以同本王说。但你不可以逃走,不然我舅舅会生气。”

徐肇抬起脸。微薄的秋光照映下,他脸上的泪水竟已全然地干涸了,只留下一道道深的浅的泪痕,爬过那白皙的幼嫩的脸颊。

——忽长成

从这天起,十四岁的齐王便经常到城楼上来找徐肇说话。

他好像从来没跟人说过话一样,面对徐肇,他可以说上一整天。徐肇便只是默默地听着。他大约是听不懂的,少年也这样以为。高高的城楼上,森严的枪戟间,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一个双手缚在身后屈膝坐在城堞上沉默,另一个站在他身前絮絮地说话,这画面安静极了,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这是天下两个大国的君王。

“你叫徐肇,对不对?我舅舅同我说过。”少年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徐肇摇摇头。

“我叫游。靳游。”少年道,“孔子有个门生叫子游,你可知道么?”

徐肇点点头。

少年笑了,“你也读了很多书么?”

徐肇道:“我爹让我读的。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少年张了张口,半晌,方苦笑着道:“你好不容易说一句话,却呛得厉害。你不高兴我来看你,你宁愿被人吊在旗杆上是不是?”

“你总是来看我,你舅舅不会生气的么?”徐肇说。

少年很自然地道:“我舅舅又出门打仗去啦。”

徐肇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少年想了想道:“我看子游这话也不一定对,做朋友总是要多多来往,不然如何做得成朋友?”

“但你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徐肇慢慢地道,“你并不是真的拿我当朋友。你虽然把我从旗杆上放了下来,可你还是绑着我的手。”

少年怔了一怔,苦笑着道:“也对,我们本来不会是朋友的。”

徐肇不言语。

少年烦躁起来,“我是想找你说话,因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过话!我母后也不听,我舅舅也不听……我已经长大了!你懂吗,你懂这种感觉吗?——你跟我不正是一样的吗?!”

他们都是过早就被推入刀光剑影中的孩子,他们本就应该互相理解不是吗?

徐肇看了他一眼,眸光干净清澈,好像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又好像他听懂了,可是却根本不在意。

默然片刻,齐王靳游转身朝士兵们道:“将他的手解开。”

“什么?”士兵吃了一惊,后头几个宦官也惊讶地看过来,“这可不行,主君,这个人质太重要了,咱可不敢出这样的岔子……”

“你们自去看看他的手,被绑成那个样子,还能有缚鸡之力吗?”靳游道,“冯将军那里有什么干系都由本王担着,你们给他的手解开一阵子,再捆上就是了。”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地推脱一阵,终于是过来将徐肇手腕上的绳索解开了。徐肇的两只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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