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有故事的女同学(2 / 3)
一个爱学爱玩的好学生的模样和边途聊天谑牛,就像这两人最初朋友时的境遇一样,但是她一点都不感到厌烦。
边途和他们这些朋友聊天讲话看起来是正常的,但是高三那年,秋天还没来,边途就不穿那万年白净的短袖衬衫校服,开始和他们穿长袖运动服。
边途穿白衬衫的习惯初中就开始,初中就女孩子说他“穿白衬衫的白月光”,到高中时大家都不穿衬衫,因为夏天总是容易出汗,大家总觉得每天洗那件衬衫领子非常麻烦。哪怕是注意穿着的同学也不穿,因为他们习惯在一中火红的运动校服里穿一件自己喜欢的t恤,以反抗当时军转干出身的校长“运动校服也要拉链也要到胸口正上方”的反人类指令为荣,在偶尔脱掉运动校服露出t恤,甚至是别的高中的文化衫,是一中学生心照不宣的校内“有品位”。而路人一看是火红校服,说“是一中的呀!”的火红色校服,已经变为一中校内足够惹人心烦的存在。
“你的白衬衫呢?”
边途愣了愣,说,“啊,穿坏了。”
在李青燃终于逮到机会看到了他手肘。措不及防被那些发白的肉色刀口伤刺中。他问边途,“怎么回事?游鸿钰来之前你的状态都没那么差。她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暗示的话,你别信。”
边途平淡地像递给他一颗微苦的杏仁,说,“秋冬天嘛,可能情绪有点受影响。”
李青燃看着窗外,云层间忽显蓝光,是重山无声的闪电。
李青燃没有看天象或二十四节气的习惯,天边还像炎热夏末那周而复始阵雨的降临时刻,只是存疑地问,“秋天来了?”
边途皱了下眉,非常困惑地看他。解释道,“青燃,第一道是我滑的。游鸿钰发现了,问我疼不疼。
我说疼,她突然就拿起刀划自己一刀,我很难过,她问我难受吗,我说,难受。她很平静地和我说,我和你一样难受。
之后每次见面,她会检查我的身体,我自残几刀,她就在划同样的部位划几刀,她还会检查我的电脑,我搜索过什么自杀方法,她就去买材料和我一起自杀。”
李青燃觉得什么不对劲,边途又说,“梁纾禾现在是和我在一起,她对我很好,但总突然问我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打算去和她们道歉了,我去看望她们,看望她们的近况,其实游鸿钰是第一个。是我让我妈妈打电话给游鸿钰来的,因为我只能和她说心里话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和那些女生见面,游鸿钰我还知道怎么说这些事,其他人我更不知道如何去说。
然后,游鸿钰,她陪我去见人。她可以和那些女生聊天,我知道了她们都恨我,恨得具体样子。然后游鸿钰叫我别去关心那些仇恨和他们的痛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活在罪感里的人只能活在书里和电影里。我们要活在真实生活中。”
自我价值混乱。需要依靠一个绝对的客观标准。
李青燃问,“她家旁边就是教堂,她为什么不带你去找基督告解。”
“基督不接受人的告解。她说,因为每一个人都要直接面对耶稣。”
李青燃想问她为什么这些都懂,她并不信教,“那个告解室是天主教才有的吗?重山其他地方也有天主教堂。”
边途忽然重重抓住他的手腕,目光虔诚狂热,要说服他,“或许她在替基督传递意旨。”
李青燃非常想爆粗。
——
李青燃四指拍了拍实木桌,声音低压得可怕,“邱叙……游鸿钰在他最后半年时间里,一直在陪他自残,你懂吗?自残!但是她最后没陪边途一块自杀。边途跳楼前半个小时,和我们在咖啡馆,游鸿钰在家。”
邱叙忽然惊觉——自己无意间已经试出最佳答案。
他陪小疯狗自杀过,在梦里。
邱叙在座位里交迭了下腿,聆听音乐。脚尖快忍不住点了点。目光明晰地对一脸凝重的李青燃。他不知道为什么李青燃反应那么大,因为……李青燃见到最真实的游鸿钰,感到了无法接受??
然后他有些惊讶,纯粹的惊讶。想不到这李青燃还是个和心理扭曲隔绝的完全健康人。早发现自己哪里歪了斜了的邱叙,像看大熊猫一样打量李青燃好几眼。
邱叙感觉到,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让他觉得,在游鸿钰的生命长河里那么有分量。
那种地脉深处震动,响彻整片天空,来自相隔甚远的河流地面以下撞击、汇合为一条。他等不及要笑起来,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笑。
李青燃见邱叙“也无法理解”地皱眉,邱叙语气都凝重起来,“你想和我说,游鸿钰也有抑郁症,他们相约自杀,然后她反悔了?”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邱叙,说的话和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
伴随着旧事重提,游鸿钰现在有些危险,怪不得在墓园她那么怕他来边途的坟前。他得先给游鸿钰一个生病的美名。世人总会对病人多加照顾。
啧,这么想的话,梦里跳楼的时候,她抱着他,其实在抱着……其他什么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