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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第8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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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中,觉得自己看见的不是人,而是个触摸不到的夜行妖。他垂涎地吞咽着唾液,才发现沈泽川右耳戴着个极小的白玉石。那玉石被人细细地打磨成浑圆,在灯影里的色泽太过温柔,在沈泽川的耳垂上,是他通身上下除了小竹扇唯一的配饰。

“沈兄弟……”雷常鸣迫切地说,“快,扶我一把。”

小兵们埋头摆盘,抱着托盘,让开路,像是准备退出去。男人女人的叫喊与笑声就如同这细雨,在雷常鸣的耳朵里变成似远似近的另一个世界。他像是被拴住的豺狗,淌着唾液,被股无形的力量拉向沈泽川。帐子是颠倒的,雷常鸣有些晕眩,那是酒喝得太猛的缘故。

沈兄弟。

雷常鸣朝拜一般地念着。

沈泽川。美人。沈兄弟。

雷常鸣混乱地撕扯着自己敞开的衣裳,觉得胸口的疤痕都在烧。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明明睁着眼,却像是睡着了。他还爬着,像是终于靠近了沈泽川的脚边。他仰高头发出含糊的笑声,他想要拽住沈泽川白得像云一般的袍角。

“妖孽啊……”雷常鸣哆嗦地探出手,对沈泽川示好一般地喃喃,“你怎么生成了这个模样……”

雷常鸣在中博杀人如麻,抢过无数的女人,也强迫过不少稚子。他这种人,似乎天性里都爱着珠玉般的人,那些精致的,干净的,甚至还是懵懂的,他都想要撕烂了,血淋淋地染成一摊污秽。他做过不少恶事,自觉连鬼见了他都要绕路,他根本不畏惧什么因果——他们做了错事,仍然能够睡得香甜,梦里还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根本不会回忆起被自己践碎的躯体,那些也像是云一样,是他们曾经碰不到的人。

雷常鸣眼前有些昏花,沈泽川的脸逐渐模糊。那圆润的小玉石却越发清楚,变成了他似曾相识的小玉珠。

小兄弟。

雷常鸣曾经这样哄骗过一个孩子,他摁住了对方的手脚,把对方顶在漆黑的帐子里作践。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也喝了酒,胸口的疤痕也是这样地烧。那捏着的手脚太细了,雷常鸣在亢奋里甚至想要折断它们。他使劲地折,看着那红润变成了青白,最后成为了一摊烂肉。

雷常鸣喘着气,数次扑抓都没能碰到沈泽川。他用力晃着脑袋,在乱糟糟的人声里头痛欲裂。他仓皇地爬向前方,撞到了侧面的小案,那酒水和菜肴溅了他一身。他半裸着身躯,喊着:“沈——”

雷常鸣眼睛里映出的帐子陡然正了过来,他的面颊上泼了大片的血。他大张着嘴,身体还僵在原地,脑袋却已经滚了出去,磕在小案的木腿边,神情鲜活得令人作呕。

帐子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那烛火还在摇曳,人人都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却像是僵硬了,已经死掉了。敞开的帘子间穿来些许风,细雨仍旧在下,夜色犹如攀爬的沉默,扑灭了最后的烛光。

沈泽川把从垫子下抽出的仰山雪贴桌布上,无声地擦拭着,刀锋剥掉了鲜血,在那棉布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疤痕。他擦得很慢,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拔出的刀,便只能欣赏他这样耐心的擦拭。

沈泽川莫名笑起来,他笑出了声,像是这些日子里最为肆意大笑的一次。他收回了刀,又握起折扇,踩正了雷常鸣的脑袋。

“跳舞啊,”沈泽川垂着眸,对雷常鸣说,“你配么”

撒尿的士兵才褪下裤子,就被人割断了喉咙,拖进了草丛。营地里的巡防松散,雷常鸣的士兵成群,聚集在望楼下玩着骰子,没有察觉到自己人正在悄无声息地减少。

“叫伙夫省几口肉,给咱们哥几个弄一盘。这雨跟拉稀似的,下得人难受,不喝点酒,那多难熬啊!”小旗甩着骰子,仰头跟后边的人喊,“你去吧,就你了,杵在这儿怪碍事的!”

说罢又把头低了下去,他们头对头,嚼着肉干,把裤腰带里最后那点铜钱也扔进了赌局里,都盼着手气好起来。

“这手也忒臭了!”其中一个拍着巴掌,像是拍着晦气,在腿上又抹又擦,说,“我不玩了!”

“别啊!”另一个拽着他,“这多没意思!明儿进了城,逛窑子上花船不都得要钱?你再来一把!时来运转!”

“呸!”要走的这个啐了对方一脸口水,“凭咱们大当家的名号,进城逛窑子还要钱?婊子烂货不配要钱,嫖她们那是给脸!我还怕她们给我染一身脏病!不玩了!我看今夜帐子里得通宵,喝成这个逑样明日也打不了仗,我睡上几个时辰去。”

这人一回头,就撞着别人。他一脑门磕在铠甲上,听着“砰”一声,把他自个儿也撞蒙了。他愣了一瞬,紧接着开始推搡对方,骂道:“挡你爹——”

只听一声闷闷的捅穿声,这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愣愣地要向前栽。被对方用身体挡住,就这样后退着撞向还在摇骰子的人群。骰子顿时被撞掉在地,他们守夜的脾气冲天,拽住人后领就要打,谁知把人扭过来一看,那眼珠外瞪,已经死了!

禁军倏地拔出刀,不给这些土匪反应的机会,上去就先把人砍倒。血喷在铠甲上,澹台虎一抹脸,喊了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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