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4)
过节,也是回家坐坐就走。
闻小小说完这件事,两人一起沉默地消化许久。
半晌,她看着闻又微,轻轻道:“你爸他……他是怕呀。”
闻又微想起她曾在某一节选修课上听老师说起,当一个男性有了女性作为命运共同体时,他的某一部分社会身份也会变成女性,感受同样的惶恐,被放在同样的凝视之下。当然,这前提是,他真的跟她站在一起。
闻小小道:“他有多高兴有你当女儿,就有多害怕你遇到危险。”
那段旧事使徐明章留下心病,一直到二十四五岁头上还没娶妻,在当时算个“老光棍”。
徐明章总在梦中见到姐姐,她停在十几岁的年纪。梦里的徐招君跟从前别无二致,柔顺,和婉,她旁边围着许多面目模糊的人,他们伸手张嘴,对她指指点点,每说一句话,少女的身上就多一道流血的口子。徐明章梦里的自己被挡在人群外围,他奋力想去够到姐姐,可惜就如同那两天被捆住丢进柴火堆一般,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她脚下的积血越来越多。
他实际没能亲眼见到姐姐的惨死,徐招君是跳河走的,或许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他总梦到赤红赤红的画面,好像那一幕曾真切发生过。
那时心理健康的说法还未普及,一个人若有心病便只好自己熬着,或者求诸神佛。他不信神佛,若真有那种存在,他姐姐不该含恨而死。于是他独自消化那场悲剧的余波。
随着心病日重,他无法再正常恋爱结婚,他再看到年轻女孩,总有一种不属于他的担忧出现。每个年轻女孩都好像能成为那个扎着两道麻花辫表情柔顺的徐招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遭受无法预知的伤害,然后在人群中间,被他人的言辞割伤、流血。
而你终将去往远方
徐明章自觉在这世间做不到对谁保护周密。如果再有一个对他而言重要的女性出现,他想不出如何才能使她万分安全。
父母着急张罗他的婚事,他咬死不愿,离家也远,不再年轻的双亲倒也无法强逼。除晦的神婆和大仙请了许多次,将家里燎得云山雾罩,没人说得清这个独苗儿子到底中了什么邪。最后他们放弃了,隔壁村上认了两个干亲,给红包,办酒,干儿子磕头,家里瞧着又人丁兴旺起来。
又过几年,去徐明章那里看病的一个老太太说他是罕见的正派人,定要给他介绍自己的一个远亲。
闻小小说到此处插入评语:“人给我介绍他的时候我不十分满意呢,我想要一个壮壮的丈夫,你爸高高瘦瘦的,长得比我还漂亮可怎么行。”
“后来呢?”
“后来啊……”
徐明章本意是拒绝,架不住介绍人热心。于是他决定走个程序,买了点东西,去闻小小工作的厂前面等她,想着见上一面再说不合适就好了。
那天赶上闻小小工厂下班,她穿着裙子骑车出来,正被男工友调笑。???徐明章远看她觉得像照片上的相亲对象,倒没敢确认。只是那位出言不逊的男工友口中讲些乱七八糟的——骑自行车动作别太猛,别头一回给了车座。徐明章拳头握紧,他上前一步,冲将过去——
却差点被闻小小飞车撞倒。
闻小小不是好惹的,对方招惹她,她直接两下子加速,车轮准确地从人脚背上轧过去。她没料到有人会冲过来,紧急刹车玩了个漂移,回身没忘记恶狠狠对那工友道:“再敢张你那张破嘴,我从你脸上轧过去!”
吼完了才回过头来看徐明章,又一脸很有礼貌的样子:“诶,不好意思,没撞着您吧?”
徐明章替她捏把汗,没顾得上回答这句,严阵以待对着那男工友,出乎他意料,被轧过脚背的人没敢过来找茬,竟没脾气就这么一脸怂相一瘸一拐地走了。徐明章还懵了一懵。
他此刻终于想起问身边的姑娘:“你是……闻小小吗?”
闻小小把车头调转回来:“是我,怎么啦?”
她个头不高,眼睛很大,浑身上下透出一种“理直气壮”的气质,像一株根系发达生机蓬勃的植物,又像一只灵巧的猎豹,有尖牙和利爪。
徐明章惊诧地意识到,这一次很不同寻常,他见到闻小小这么久了,没联想到那个流血女孩的意象。他的恐惧因为她的“蛮不讲理”而霎时消散。于是他有点羞赧了,斯斯文文把买的水果递给她,又附上自己的照片和介绍信:“你好,我,我叫徐明章。”
可惜闻小小并未看上他,礼物也没要,人倒是客气,说自己年纪小,不着急,再选选呢。她这样直白徐明章也有数,心有遗憾,但未纠缠,以为就此没了缘分。
再见到她是在邻市,他跟同事一起去上级市开会,同事先走,他在火车站送人一程。结果在候车室碰到半夜里孤身等车的闻小小。闻小小说她是去帮哥哥结账的,哥哥做生意,有外地客户,结算不过来,她帮点小忙跑跑腿。
徐明章听了,差点没被吓得背过气去:“你就这样一个人到处跑?”
闻小小甚至有几分得意:“我比现在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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