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2)
周悦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再次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可以有无数个借口,这些借口在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范子墨面前却都是苍白无力的。范子墨像是看透了他的懦弱,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没关系,不过是再来一次。”
“你不要说得这么简单……”再来一次,透支着范子墨的精神力再来一次,要求他经历死亡的恐怖再来一次,再来一个不一定能成功的一次,“凭什么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忍受这样的痛苦?”
“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为什么,周悦你非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忍受这样的痛苦?”
“我不一样,我活该,我该死。”
范子墨温和地走上前,他摸了摸周悦汗津津的脸,他的痛苦似乎极少以泪水的形式出现,只有被痛苦折磨的时候流下的汗才是泪水的证明。在范子墨眼里,几乎所有的哨兵都犯着这样的错误,强迫自己坚强,强迫自己称为没有弱点的神,但如果哨兵真能如此全知全能,那这个世界为何又需要向导?他应该知道自己内心有着的脆弱和柔软,是与结实肉体相辅相成的代价。范子墨抚着他的脸轻声道:“周悦,坐在审讯室中的你,害怕吗?”
周悦点点头,他不自觉地向那只安慰他的手掌靠去,像是溜出门受了委屈的小猫带着伤口回来蹭主人的手一般。范子墨内心的柔软就被周悦的那句“我很怕”击中了,他脸上露出笑意来,似乎并不讨厌这种亲昵:“那长大的周悦都害怕的事情,为什么14岁的周悦能不害怕呢?”
他猛然抬起头,没有人告诉过他,这种恐惧是正常的。范子墨正当化了他的错误,但周悦无法接受这一点,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周悦看着那双温和的眼睛颤抖地说道:“可我还是说谎了,我为了自己……”
“说谎是错的……”
“我应该付出代价。”
“你已经在付出代价了。从谎言出口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支付代价。”
是的,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呢,被歉疚折磨的痛苦。事已至此,程淼的案件早就盖棺定论,甚至过了有效的追诉期,他和这起案件所有的关联都停留在那句“我不知道,我五点左右的时候就离开了,那个时候程淼还活着。”也就是因此,他才有了承认自己当年误杀了程淼的勇气,但他同时也是懦弱的,他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当时的自己说了谎,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不得不忍受这个谎言的折磨。
他不敢离开某个人太近,他害怕伤害到他们;他也不敢让哪个向导离开自己太近,他害怕他会知道自己的秘密,于是当他离开暴走越来越近,心脏上被安装上随时可能致命的炸弹时,周悦反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那颗炸弹堵上了他心上的一个洞,那个名为想要就此死去的洞。他太累了,活在愧疚和恐惧之下被程淼的幽灵作祟的日子,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了。被捆在这个浴室的时候,周悦甚至想,炸开心脏这种死法,会不会是程淼从地狱为他送来的报复。
但这个时候有个人,那个人顶着程淼般的脸出现了。周悦懒懒地看着他忙东忙西地给自己铺了电热毯,整个冰冷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又传来食物的香气,那时的周悦看着范子墨,就像现在看着范子墨的感觉一样,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株渴望来,原来他也是渴望被拯救的。
此刻,小周悦再次递了汽水来,范子墨笑着接过,他说太阳,自己的世界里就长出了阳光;他说回家,脚下的道路便蜿蜒生长;他说周悦,我不走,周悦的内心就将范子墨拥入潜意识的黑暗中,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但他所有的一切又似乎是范子墨的。就在这一瞬间,周悦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们按照第一次编排的剧本走到程淼的家里,范子墨又变成了程淼的样子。他们在佛龛前发生争执,周悦担忧地看着范子墨的脸,范子墨却笑着接受了第二次死去。他还是缓缓倒了下去,死神带走他眼中的光亮和呼吸,也带走了周悦世界中本该不断向前走的时间。长久以来,周悦都是独自一人与无法被改变的过去孤军奋战,只有这一次,周悦想,至少为了范子墨,他也要说出口。
于是,5点24分16秒,他将那张黑白照塞入范子墨的掌心,时间开始加速转动。
早上7点36分27秒,门口传来敲门声。
7点42分19秒,门口安静下来。
7点55分33秒,物业保安来到门口,开始报警
8点09分57秒,警察打开房门。
周悦笑着张开了双手,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回忆中大声呐喊道:“来吧!来抓我吧!”
我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无法逃离的过去,现在就来逮捕我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程淼的死去像是自己窝藏着的腐烂尸体,每一次当那股谎言的恶臭从他的骨髓中溢出的时候,他都不得不买下看似鲜活的玫瑰掩埋住那具尘封的尸首。从14岁开始,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啃噬自己灵魂的谎言,求你,将重新我带入被审判的地方。
这一次,周悦看向面前的警察,那个神色凝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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