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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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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奢译说:“我不开心。”

李梁睿像是早有所料,问:“那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奢译很少再对自己家的事产生感情波动了。任由邻居的非议,无论祝沁澜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父母间歇斯底里的争吵,祝沁澜的恶意谎言,林笃译的愤怒与暴力相向。当祝沁澜精神崩溃捅死了丈夫时,他尚能一脸平静地打开门,拜托邻居奶奶帮忙报警。

所有的事,都无关紧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施妤。

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施妤身上了。

就像——他妈妈对他爸爸那样。

他羡慕着能和施妤有接触的人,嫉妒着能和施妤有接触的人,绝对理智地、疯狂地在谋划,利用极限的恶意、暴力和伤害来斩断施妤和所有人的联系,让她的世界里再无别的选择,只剩下他。

“这样是不对的,是吧?”

林奢译没有说话。

“一个人不能过度依赖其他人,首先要确立自己的完整人格,再来谈由人格衍生而出的感情。所以我认为你对施妤的感情并不能称之为爱,只是出于——”李梁睿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精神病变的偏执。”

享誉国际的心理医生显然很擅长这种事。

藏在银框眼镜后面的眼眸,注视着他的病人。

林奢译也在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林奢译微微笑起来。

他的笑意含蓄而坦诚,徐徐地温柔,一如他每天,每时每刻微笑的模样,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小林老师。即便是李梁睿也不得不承认,他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就是这样,完美即是伪装。

李梁睿想了想,刻意改为了带有情绪色彩的说辞:“你现在的行为,并不是你内心真正想要做的。如果你一味隐忍,‘崩溃’只是早晚的事。”他将林奢译对自己、和对施妤的看法揉碎在了言语中。

——果然林奢译出声反驳了他。

“不会的。”

林奢译敛住了笑容,轻声说:“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比起他自己的“崩溃”,他更在意“崩溃”对施妤造成的伤害。

这也是他和祝沁澜存在不同的地方。

李梁睿低头继续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从林奢译的角度,只能看到笔尖流畅地写出了一行又一行。房间里静谧无声,笔尖也无声无息,但很快林奢译发现李梁睿的病历本并不是只有祝沁澜一个人。当他翻页的时候,所展露出来的红色页签上,分明标注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

是受了阎警官所托,来观察他的情况吗?

害怕他会和祝沁澜一样?

以前是他做错了。明明他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为什么还要认定他会伤害施妤?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拆散他和施妤?为什么要将他视为潜在的危险,非要他离开施妤?!

他会再次和施妤分开。

熟悉地,压抑不住地,焦躁感。

从进门时就一直在林奢译心里盘桓的负面情绪终于有了发泄口。他猛然站了起来,座椅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开,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再没了从容的微笑,神色紧绷,凶狠地盯住了面前的人。

“放轻松。”

李梁睿不为所惧,反而露出了职业的笑容:“我是医生,我会帮助你的,好吗?”他把服药指南放在了林奢译的面前,轻描淡写地,将林奢译之前的隐忍和克制全然推翻。

连同他人生破碎的痛苦,和他认为对施妤的爱。

“按时吃药,上面有我的电话,有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就算是老师,也得按时吃药。”

林奢译无奈地笑。

旎旎吸了吸鼻子,乖巧地靠在林奢译的怀里,吃了药,喝了几口水。按时吃药,病才能好得快。这是小朋友也懂得的道理。

林奢译并不全然相信李梁睿。

但如果在“治病”和“离开施妤”之间做选择,他别无他法。

一连几日, 林奢译早早下了班,去等施妤。

他在某些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执拗,又或者说, 在确切的知道“施妤会来”,等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甘之如饴的事。落了太阳后的寒晚, 他不觉得冷。周遭的过路人对他投射的眼光,他也觉察不到。他怀揣的一颗热络的心, 由心头涌流出的浓烈感情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只烧得他头脑发昏。

林奢译想:施妤工作这么忙, 却还愿意见他。

施妤肯定是想要见他的。

施妤想见他。

施妤想他。

施妤重视他。

施妤说不定, 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他习惯性地,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逻辑中把自个洗脑了。他愈发觉得自己得好好表现, 才能配得上施妤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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