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自厉苍梧有记忆以来,没有人不喜欢自己。
他生得漂亮,皮肤白,自然卷,眼角饱满上翘,稚气中又有妖气,男孩子长了这样一张脸,生来就是要多得几分宠爱的。
但是这张脸,生平第一次,在那位赵家少爷、他被再三嘱咐应该叫哥哥的人那里,碰了壁。
厉苍梧琢磨:大概是皮相的好看太过粗浅,而赵牧比较深沉,像赵家那些古书古画,所以瞧不上他。
直到多年以后,厉苍梧改名换姓长成了赵二,才知道赵牧骨子里其实全是俗气,非常喜欢自己这张脸,尤其放不下他的身体,同时像只护食的狼,对赵家的每一笔财产都看顾得严。
赵牧之所以会和赵二结婚,就是因为赵二手上握着一笔赵家巨大的遗产。
赵二知道这件事情,是陈晚过世以后。
陈晚在两千零七年三月查出了蛰伏已久的绝症,赵湛平在两年前的冬天就车祸去世了,陈晚也不打算手术和化疗,安排好遗产后就计划去国外安乐死。
但在安排遗产的过程中,发现了奇怪的纰漏,律师们日夜核对,也找不出赵二从赵湛平那里继承的百分之二十遗产的合理转移方向。
赵二不懂生意,对投资和资产转移更是两眼一抹黑。
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办好这件事情,当然不会是他本人的操作,遗嘱里列明了只有两种情况能动那笔遗产——除了赵二本人,就是他的合法伴侣。
陈晚于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冰山一角,惊得差点心跳骤停——她的孩子和赵湛平的孩子居然有鲜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从没有血缘的兄弟到合法结婚的配偶,转变太过突然,宣扬出去,对赵家,对赵二,对赵嘉柏,对赵牧分别有什么影响?
陈晚考虑得长远且周详,一一衡量后,封了律师的口,打算把自己的遗产转给赵二,尽力将这段关系瞒得久一点。
但是干燥的纸总会被火灼穿,赵二对自己的事情不大上心,但是对弟弟赵嘉柏平时用哪款洗发水都能了如指掌。
陈晚过世后,赵二为赵嘉柏仔细确认在赵家立足的资本——赵嘉柏名下并没有多出陈晚在遗属中声明的百分之二十的财产。
他下意识担心豪门为了争夺遗产骨肉相残的事情会在赵家发生,慢慢派人摸去,结果摸到了赵牧和他结婚的致命真相。
赵二一直不知道赵湛平有一道给陈晚吃定心丸的遗嘱,为了确保他这个和赵家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继子能在日后有所仰仗,赵湛平在和陈晚刚结婚时就拟定好了文件:
里面一一记载了赵家大笔的动产和不动产,酒庄,博物馆,写字楼等等不一而足。能拥有的这一切的人只有赵二,如果赵二和别人结婚,那么他的伴侣也拥有同等的权利,赵家不能以任何方式阻拦和削减他的继承权。
赵湛平为了让陈晚安心,十几年前就已经为他这个继子谋划了这么好的出路,但很可惜——
一切盘算都白费了。
因为赵家唯一能阻拦和削减他继承权的赵牧,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拿下了。
从身到心,从骨到皮,一口碎渣子都没剩。
赵牧是在两年前的冬天,赵湛平车祸过世的那一天,和赵二求的婚。
他不费吹灰之力,略施小计就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财产,还顺带着白睡了赵二几年,听了他无数糊耳朵的情话。
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赵二心如陈铁,而赵牧是氧气和水,接近他时有多温柔,到最后就能扒下他多少片片凋落的铁锈,他已经记不起曾经想去森林里捡星星给赵牧的纯真了,因为扒开一层皮,身体的左边只剩下被蛀空的一柄枯败。
赵二提出离婚,赵牧倒也没意外,只用钢笔闲闲地敲了敲书桌,说:“要离婚?可以,用陈晚转给你的那笔遗产来换。”
赵二二话不说就全转给了他。
他从来不稀罕赵家那些大到空旷的房子和地产,他只想离婚。
赵家一直以兄弟客气相称,人前也不甚亲近的两位先生——多年后因为一场离婚纠纷闹得整个赵家人尽皆知的时候,惊掉了为赵家做事几十年之久心腹的下巴。
这件事对赵嘉柏的冲击更大,他一夜醒来,两个原本客气相处哥哥就结了仇,而且还是那种要闹到离婚的情仇。巨大的转变让他目瞪口呆,甚至从陈晚过世的悲痛中轻易解脱了出来。
漫长的谈判和较量持续了三个多月,赵牧把赵二手上的财产榨得一点不剩。
从春到夏,两个人都曾不遗余力地伤害对方,磨瘦了最后一点交情,终于敲下了七月十四日飞去德国离婚。
赵二在飞德国的前夜在画室安静画画,突然想起来他们结婚那天,也是在德国,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下一秒,秦折就吊着得意的步子走了进来。
对着他千疮百孔的心,撒了一把雪白的砒霜。
滚下楼梯,其实是赵二故意的。
本来秦折只想陷害他,自己滚几级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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