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2 / 3)
云葭仰头看了一眼裴郁那颗毛茸茸的头,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痒,她还挺想摸一摸的,总觉得裴郁的头看着要比阿琅的头软乎一些,也不知道手感是不是也有所不同。
她这一点心思,自然无人窥破。
即便是裴郁也未曾发觉。
夏日衣裳薄,裴郁能够感受到她的手心隔着那单薄的衣裳传递过来的温热,也能感受到她的安慰,他先前变得冰封的心又在顷刻之间瓦解,重新变得温软起来。
他不敢看她,心里却软乎乎的。
三个人往清梦亭那边走。
而此时位于皇宫的武英殿中,郑曜正在向李崇请罪。
所谓天子
郑曜其实今天一大早就进宫了。
今日并没有大朝会,然李崇这个帝王可不清闲,纵使有内阁和司礼监替他处理每日的奏折,可李崇自己要处理的事务还有不少,他虽不至于像太祖那般夙兴夜寐,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但比起先帝、甚至前几任皇帝而言已经称得上十分勤勉了。
先帝时期的十天一朝会也被他改成五天一朝会,另有内阁每日的省会帮助他了解如今外边的事务。
不过这说到底除了李崇自身的勤勉之外,还是因为他不够信任内阁和司礼监。
他自己还做皇子的时候就曾吃过司礼监那些太监们的亏,也见过内阁那些老头是怎么擅权欺瞒先帝的,所以自他掌权之后,便先后压制了内阁和司礼监,分散了他们的权力,让他们可以互相制衡,却又不足以越过他这个皇帝,而后又设了锦衣卫专门探听四处的消息,免得自己跟他那位后期昏聩无用的父皇一样即便坐在龙椅上也依旧耳不能听眼不能看,做个昏庸闭塞的无用帝王。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可李崇为君者,看的不能只是眼前,国库里的银子依旧不够,熙宗年间丢得疆土也还没有全部收回,分散给藩王的土地太多,落在百姓头上的土地却太少,还有给出去的权力也太多了……他若想要祖宗基业延绵子孙几代而不毁,想要百姓真的安居乐业,就不能只苟苟于眼前的这些。
红色长条案上,除了审阅完的奏折之外,还横放着一张白纸以及两块令牌,两块令牌是徐冲当日拿进宫的,而白纸上写的却不是徐,而是郑。
如果说李崇要处置徐冲是因为他如今的肆意妄为,枉顾皇权。
那么对郑家,则是真的忌惮。
中山王郑雍川是先帝亲封的异姓王,当年为他登基更是鼎力相助,这些年他驻守云贵,鲜少回京,可李崇对他的忌惮却从未消除过。
他所在的云贵地势险要,高山峻岭、重峦叠嶂,虽不似中原富庶,然因天然的地势,物产十分丰富,其中的矿产更是数之不清。
矿产可以锻造武器。
虽然太祖年间就下了禁令,不准民间随意采矿,更不许私自锻造武器,但有违者,格杀勿论。
云南那处亦有他亲设的三司。
然人心难测,今年开春他就曾收到一封来自云贵的密折,密折上面说去年新任的按察使娶了中山王麾下洪副将的女儿。
至于其余两司的主使是否已经被郑雍川收买暂且不得而知。
李崇对此并不抱期待,天高皇帝远,纵使是在他眼皮底下,都有人敢冒着风险与郑家交好,更不用说远在云贵的那些人了。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李崇知道,其实只要天下一如从前,郑家就不会反,可他不想做刘协,郑雍川也不配做曹孟德,他是帝王,是九五至尊,这天下既是他李家所有,就轮不到他郑家指手画脚。
大殿静悄悄的。
除了李崇之外,就只有他的贴身大太监冯保侯于殿下。
他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知近来帝王心情不佳,自是不敢多言,也不敢多看。
那长条案上的白纸已经摊了一早上了,而他所侍奉的帝王也已经看了一早上了,冯保不知道上面所书为何,也不敢随意窥测,他能这么多年屹立于君王身边不倒,靠得可不是那一点单薄的旧时情谊,而是审时度势。
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还是坐在龙椅上的九武至尊,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能看,冯保心里很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徐冲这个天子曾经最信任的兄弟倒了,而他这个去了根的杂畜还能好好的待在帝王身边伺候着。
殿外小太监往里面张望一眼,跟他打着手势表示郑曜还在。
冯保手持拂尘让人退下,而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直到听到上头传来茶盏落桌的声音,他方才走过去给人沏茶,他依旧垂着眼睛不敢看长案上的白纸,直到水流声停,他方才恭敬地开口:“郑尚书还在外面候着呢。”
郑曜是户部尚书。
李崇挑眉:“还在?”
“是呢。”冯保笑道,“待了一早上了,今天太阳大,刚才奴婢出去看了眼,脸都快晒脱皮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尚书大人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见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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