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李星娆一直凝视着地上的金豆豆,仿佛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就在左右婢女以为公主即将发难时,却听得一声轻笑。
李星娆蹲下,纤白的手指捻起金豆,起身间抬手举起,放在阳光下看。
“运气不错,出门见金,本宫这是要遇好事啊。”
说完,她直接用指腹金豆豆搓捻干净,放进了身上的香包里,无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雁月和明枝目瞪口呆。
就这?
见公主已走远,两人连忙跟上,明枝悄悄瞄了眼公主,试探道:“殿下今日瞧着高兴,可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李星娆嘴角轻扬,眼波流转间涌入少女怀春的娇羞和明媚,没头没尾蹦了句:“你们不觉得,那个姜珣,长得很不错吗?”
姜珣?
两人一听这名字,顿时了然。
这两日公主一直往弘文馆跑,还反常的留意起太子身边的官员,竟然是乍动春心,看上了一个东宫的年轻文官?
……
春宴前夕,李星娆没再跑东宫,安安心心养生一日,睡了个久违的午觉,结果又发了一次梦。
这次,梦境有了细节。
春日宴上,才俊佳人聚集,不知谁提了一议,以颂春为题填词作诗,再糊名誊抄亮出,评出最优。
此类文斗其实很常见,文人雅士相聚一堂,总爱来这么一茬。
可提议的人似乎忘了,这次春宴是皇后娘娘暗中为长宁公主安排的选婿宴。理论上,无论作何娱兴安排,都应将凸显长宁公主放在首位,而非抢人风头。
李星娆爱出风头,自然不喜被谁压一头,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此文斗倒也公平,若能凭实力拔得头筹,才是最痛快的风光。
斗就斗,有什么好怕的?
万万没想到,经过糊名誊抄后展出的作品一经评断,李星娆竟成了垫底的。
糊名的本意,是为了让人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肆意的贬低和攻击。
规定是只揭第一的署名,给其他人保留颜面。结果可想而知,李婉的《赋春》拔得头筹,揭开署名,顷刻间揽去所有风头。
忽而起了一阵花香暖风,有人提议去曲江边放纸鸢,原本热闹的凉亭顿时冷下来,因放纸鸢是临时起意,宫人手忙脚乱去准备,凉亭里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拾。
李星娆咬唇忍泪,借口不适没有同去。
她最后离开,走了两步,忽觉气闷不忿,打算回去将那首诗撕烂。
一转头,冷清的凉亭内站了个人。
日头晃眼,江水粼粼,明亮到近乎刺眼的梦境里,那身靛蓝长袍勾出的背影修长,阔肩窄腰,远远看去,从眼入心,沉淀燥意。
李星娆走近,出声质问来人。
男人缓缓转身,惨白强烈的日光打在他脸上,刺眼到看不清容貌,只能瞥见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
男人唇动,听不到声响,但就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偶遇佳作,不由驻足赏析,读来趣味不绝,忘乎所以。
一句简单的开场,开启梦中的长宁公主一生的悲剧。
日光一晃,眼前白雾乍起,游园、江水、凉亭、还有亭中的人,都固定成了一幅画,李星娆站在画外,看着那个眼神逐渐沉沦的自己,心中一阵寒恶。
如果男人的出现是一场精心设局,那么这场局,或许在更在早的时候就已开启。
糊名点评,一不留神就会得罪人。
那反过来,主动提议甚至直言不讳者,摆明了是不怕得罪人,甚至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她伤心挫败,再遇上这命中冤家,从此不可自拔。
冷风拂过,梦中人事顿时化作一片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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