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3)
原来是那金簪盘结繁复,竟勾缠住她的发髻,她自己摘不下来,还扯痛了头皮。
裴萧元犹豫不决。
她放下了手,转颈,回眸,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望向他。
在对上她眸光的那一刹那,裴萧元便知容不下他再有别的思考了。
思考也是无用。
她已经在等着他了,不过是要他为她取下缠在发上的钗而已。从前比这亲密得多的事,他都对她做过。此刻怎么可能拒绝她如此一个小小的要求。
他默默地走了过去,来到她的身后,俯身弯腰下去,靠向她的头顶,低下头,为她解起那一缕缠绕在发钗上的发丝。
他的指腹粗糙,会磨蹭到她柔软如绸的青丝,但动作却平稳而轻柔,半点也没有扯到她的发,顺利帮她将钗子除了下来。
“多谢裴郎君。”絮雨微笑,“一点儿也不疼。”
“公主,阿史那说的,是真的?”
他没有应答来自她的嘉许,只在将手中那一枚金钗慢慢放到她的面前时,抬起目,望着对面镜中映出的她的双眼,沉声问道。
絮雨和镜中身后的男子对望了片刻,唇边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是。”她点了点头。
“我在赌。我赌最后,若贺都是赢家,你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你会站出来阻止,并保全我的颜面。”
“我赌赢了。”
她凝视着他的眼,说道。
那一道俯在她头顶上的身影在凝固了片刻后,挺腰,缓缓站直身,后退了几步。
“我裴萧元何德何能,叫公主为我如此费心!”
他的神情不复方才为她解发时的温柔和耐心了,语气虽然听去依旧克制,但目光已是多了几分愠意。
絮雨在榻上转过身,向着他。
“裴郎君,你值得我花这么大的精力。”
“这么说吧,只要能争取到你,而代价是我给得起的,我便愿意去试。”
裴萧元一顿。
“公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仿佛有无数话,此刻正在他的喉下争涌,然而到了最后,他却只如此问了一句,口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知道你的心情如何。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逼迫着去接受一件自己不愿受的事,更不用说,你是以如此的方式做了我的驸马。我将你请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你解释。”
“来都来了,何妨听听我的话。”
她示意他入座,声音平稳地说道。
裴萧元望她片刻,端坐在了设在她对面的一张窄榻之上。
“确实,如阿史那所言,此次大射礼,就是为你而设。”
待他入座后,絮雨说道。
“是他们的求婚,启发了我。阿史那是第一个知道我想法的人。我告诉他,你是最适合做我驸马的人。他是个爽快人,和他议事很愉快,他没有任何犹豫,答应帮我。”
“兰泰是打不过承平的,所以不必担心意外。”
“宇文世子那里,可能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为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减少当日变数,我在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请他退出。”
“在我的计划里,贺都王子是最关键的一个人。所以他这里,我考虑得最多。”
“人人都知大射礼实际是在为我择选驸马,万一我赌输,你不来,西蕃又坚持要我阿耶履约的话,固然可以借口推脱,但终归是理亏在先。贺都是将来的西蕃王,此人性情莽直,倘若因此结下暗怨,自然不美。”
“大约也是上天助我,就在我为此犹豫之时,袁值送来一个消息,贺都国中的一个堂兄趁贺都来长安的机会,企图刺杀贺都父亲,发动叛乱自立为王。”
“数年前西蕃战败称臣后,国中数股势力争权,贺都父亲上位。但阿耶并未完全放心,派宣慰使常驻西蕃国都,除履常职,亦安插耳目监视动向。此事便是宣慰使提前察知告知西蕃王,并协助平叛。西蕃王年迈,虽躲过一劫,但却为此染病,因而召贺都回国,以稳定局面。这消息很快应当也能送到贺都这里了。所以即便我最后赌输,你不愿站出来,也是无妨。等贺都得知此事,对朝廷只会剩下感恩。”
“我考虑妥当,也求得了阿耶的许可。这便是此次大射礼的由来。”
裴萧元久久地望着她,带着几分迷惘。
“你在想什么?”
就在他恍惚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
他回神,抬目,便对上了一双正凝望着自己的漆黑睛眸。
“我在听公主言。”他恭声应。
絮雨沉默了片刻。
“不瞒你说,定你做驸马,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她继续说道。
“选定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可以完全地信任你。而你伯父的到来,则是促使我下定决心的契机。”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在我决定做回公主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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