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1 / 3)
那时候打头阵的公孙谌几乎浑身沐血,伤势严重,却在他们即将突围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路与他们敌对的世家子弟。
两个世家本来就矛盾,底下弟子互有厮杀也是常事。那时候对面的人手远比他们要多,又赶上他们力竭之时围堵截杀他们。
公孙谌力有未逮,被掳走了惯用的法器,可以说那是他们不曾有过的耻辱。
连带荀尚平等数人都有些绝望,而那时候只剩一口气的公孙谌衣袍无风自动,面无表情地处在包围圈中。
然后他发了疯。
可谓修罗!
公孙谌那一日杀光袭击的敌人时已经长发散落,空洞的瞳孔满是冷厉杀意。那是他的东西,已经打上了他的标记,就再难容忍他人掠夺。
他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却也亲手掰断了那把法器。
荀尚平又累又乏,还有些无法理解。感觉经脉都要被他榨干了,枯竭发痛的丹田让他忍不住揉了揉,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花费心思将它抢了回来,又为什么要毁了?
公孙谌:不独属于我,便不能用了。
浓烈的杀意自舌尖绽开,仿佛千仞雪下其实裹着滚烫炽热的岩浆,却被强压在冰冷肃穆的语气下,偏执压入骨髓,戾气束缚在克制的表皮下,疯狂被安放到寂静的笼子。
各归各处,公孙谌仍是那个克制冷静的模样。
可从那时候开始,荀尚平便知道他这个朋友看似淡漠冷静,实则骨子里满是疯狂。
克制守礼的人皮之下,藏着一头蛰伏安眠的疯兽。他将所属都打上了自己的标记,攥在手心里,宁愿捏碎毁掉,都绝不容忍他人侵略半步。
但以往都是物品,还从未有人
荀尚平默默穿上了衣服,开始给那被标记所属的某个人默哀。
他和公孙谌幼年相识,而今十几年的光阴,他才堪堪意识到对公孙谌来说,冷漠是表皮,疯狂在骨髓,克制是天性,容忍是本能。伪装浸满骨髓,他便是矛盾的本身。
荀尚平回头望,公孙谌已经闭目打坐。但仔细看,却是入了眠。
荀尚平蹙眉,说起来近些时日,他常常如此。
无边幽冥,漆黑腐朽,万物俱寂。
公孙谌睁眼,在幽暗梦境中瞧见了蜷缩在墓碑下安然入睡的颜如玉,微弱的气息与小小的起伏,这便是他存在的证明了。
他倚靠的身后,那墓室安静得过分,原本的裂缝已经全然封锁,时而有外泄的炽热,时而又裹挟着阴冷。可都避开了墓碑前小小的颜如玉。
正此时,有诡谲的形状在天际凝聚,像是要挣脱无形的束缚,化为人形。
多次后,又悄悄散去。
且不够。
公孙谌闭眼,连意识都彻底遁入其中。
宛若有轻笑起。
但时间,尚是足的。
这片地方,正是毫无防备之时。
有人穿着木屐在缓缓走动。
咔!
哒!
苏眉儿听到异动睁眼时,留意到床板上酣睡的颜如玉也正在爬起来。她心里的疑惑愈多,人却先闪身贴近窗边,悄无声息。
颜如玉其实不是被声音惊动,而是被无形的寒意给惊醒的。
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没盖被子,他迷糊摸索了一下,感觉到苏眉儿那边有动静才痛苦睁眼,可困顿的睡意在看到苏眉儿不去听门而是靠窗时,全给吓跑了。
毕竟他们落脚的客栈是环形,窗口朝外,门是朝内。
而窗外,好像有什么动静。
很近。
近得擦着窗口。
颜如玉安静地坐在床上,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走过了他们的窗前,消失在了远处。
待他们屏息凝神,确保那道声音彻底消失之后,苏眉儿低声道:看来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耳尖,已经听到了隔壁甚至上下两层轻微的走动声。
不论里面究竟是修仙者还是凡人,确实有人也听到了那道声音。
颜如玉:那边是窗户,这里是四楼。他抓着魂石挂在了脖子上,然后翻身下床穿上了靴子。
那道声音着实有古怪,凭空哪来的脚步声?
苏眉儿没有点蜡烛,颜如玉靠着模糊的轮廓辨认出她的位置。
但也只是声音,没有实苏眉儿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窗户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两人齐齐停下对话。
颜如玉看不清暗夜,但听到了急促拍打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扒拉在窗台上拼命敲,让人毛骨悚然。
苏眉儿猛地护着颜如玉倒退好几步,颜如玉在黑暗中视野受限,看不清楚窗外是什么,可苏眉儿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透明坚硬的窗台上,黏黏糊糊的丝条缠绕成团,密密麻麻爬满了窗台,张牙舞爪的姿态互相纠缠,又如同巨锤敲打在窗上。每一下窗户都剧烈颤抖起来,显然要超出承受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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