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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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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琅从京兆府出来不久便听见了西内苑发生惨变的消息,而那时候,高仲甫和李绍还未分出胜负。

没有人知道高仲甫是不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圣人在哪里。天地间只有杀戮和混乱,一切好像都有可能。

那一刻他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失望?痛苦?无奈?焦灼?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

他的父亲,劫持了他最爱的女人,并且在远离自己兵营的地方发动了一场□□的兵变。

这真是……这真是有些……可笑了。

他知道,父亲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会单纯地为了救他而救他。

那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庆幸,至少父亲是了解自己的?即使他拿这一份了解,充当了兵刃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可至少……

至少父亲是对的。

他不可能抛下阿染,在这一刻,连二兄都作壁上观束手看戏,连刘嗣贞都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他还是来了。

夜空之下,少年红衣银甲,玄黑的披风随风飘举,一双眼睛暗到极致,便发出冷冷的光亮。

殷染从未见过他如此冷酷的表情,像是沾了血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根本不在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朝他奔跑了过去!

段云琅一把抱住了她,长长的时间里,两人都不知如何呼吸,不知如何言语,大火在身后燃烧,黑夜在眼前覆盖,可是现在,现在他们可以拥抱到彼此,活生生的——

一切温暖、柔软、芳香、美丽的记忆袭来,在这最可怕、最残忍的夜晚。

几日没有好睡的殷染腿下忽然一软,段云琅连忙扶住了她的腰。这样亲昵的动作在两人都是理所当然,却忘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段臻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轻轻地、难免有些残忍地笑了一下,“朕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段五虽然幼稚了点天真了点任性了点,但三观如此之正、正得可以把自己害死的骚年真是很罕见啊……

段五:本王就当你是夸我了。

☆、

——天子之容

段云琅一手将殷染揽到身后,沉默片刻,开口道:“您不必拿阿染来要挟我,我也会来救您的。”

段臻缓步上前,蓦然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段云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跌退半步,殷染连忙扶住了他,再一看,段云琅半边脸颊竟高高肿起,苍白的容色往外泛着血丝——这一巴掌,真是下了狠劲的!

段云琅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恨意弥漫扩散,几乎要渗出虚妄的血来。

他刚刚才从刀剑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拼了王位拼了性命都不要地赶过来,就是为了解救被□□的父亲——可父亲甫一见面,就给了他一巴掌!他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恨?!

“如果小七死在了火场,”段臻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道,“朕要你给他陪葬。”

段云琅一怔,立刻道:“小七没有——”

“清思殿是不是你烧的?”段臻截断他的话。

段云琅沉默下去,“是。”

段臻径自抬腿往外走。

段云琅捂着脸,也不转身,许久,发出一声怒笑:“我现在就可以死给你看!我死了,你就把羽林军交给你的小七吧!”

段臻停了步,突然,又疾步走回来,双袖负后,虽全身脏破,亦不能遮掩那仿佛不可侵犯的凛凛风华。他冷冷地凝视着段云琅,一抬手毫不留情地指向殷染,“若不是朕留了这个女人在此处,你会来救朕吗?”

段云琅狠狠闭了闭眼,又睁开,已是心如死灰。

他终于在一片惨淡中明白了,父亲永远不会相信他。亦或许对于父亲这样的帝王来说,他相不相信自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一定要有筹码,让自己即令失败了也能从头再来。

无论他做了多少,无论他做得多好。哪怕他将一切都豁了出去,父亲也不会相信他。

他沉默地转身,带着殷染走了出去,少阳院里的守卫已经被左羽林军解决,但外头不明所以的神策军还是不少,所以他不能拖延。忽然他抬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往后头一甩,段臻仓促接住。

“天子之容,渊默如神。”段云琅没有回头地道,“这是您教我的吧?”

原来帝王的龙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

三人正走过少阳院的前堂,段臻侧头看了一眼香烟袅袅中那七幅“天子之容”,默不作声地系上了儿子给的披风。

少阳院门外,已停了一乘天子的小辇。段臻径直走了过去,上车便道:“去清思殿。”

段云琅正将殷染扶上自己的马,闻言立刻回头:“不可!去兴庆宫!”

段臻顿住。

执鞭的车仆为难地看着这父子俩,忽而段臻断然喝道:“去清思殿!天子出逃,像什么样子?而况这一路上都是高仲甫的人,朕根本到不了兴庆宫,就要被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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