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3)
公公久等了!夫人请您进门说话儿呢!”
十六宅外,段云琅一回来便被段云瑾堵个正着。后者提着一只酒壶,拉着他便往外走,“走走走,今日陪你二兄吃酒去!”
段云琅一夜未睡,此刻晕晕沉沉,被他一拽,迷糊了:“今日便算了吧……”
段云瑾停下步子,吊梢眼定下来瞧他半晌,“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段云琅扶着额,笑笑,“还能做什么,抄书啊。”
“抄书?”段云瑾笑出了声,“你这分明是在床上抄的吧?你还别脸红,我跟你说啊——哎,哎你别走呀,过来!听我念句诗啊——”他一把揽住段云琅的脖子,将酒壶提到半空中,陶醉地道,“若厌雅吟须俗饮,妓筵勉力为君铺……”1
段云琅甩开他的膀子就往回走。
段云瑾三两步追上来,“哎我说五弟啊,你就是装。陪女人睡个觉怎么了?就是日日陪女人睡觉又怎么了?你这跟谁充君子哪,老兄是过来人……”
“行行行,”眼看着二兄这嗓门已将要招出十六宅里许多耳朵了,段云琅头疼地打断了他,“待我换件衣裳,就陪你去,你别闹,别闹。”
换衣裳?
段云瑾原地站定,窥破天机的得意劲儿止不住地往外冒。
小子大了,会装蒜了……
其实段云瑾在出门之前,已经喝了一小盅酒了,不然也不致如此胡话连篇。
去年冬至宴上,高仲甫有意安排他与殷家嫡长女亲近,他却溜之大吉。明明是他自己招来的事情,如此临阵反悔,非但不君子,简直太小人,简直是把堂堂天子阿公的面子并后宫首位的面子一并抹了。于是这一年下来,高仲甫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朝堂之上处处撂他难堪,段云瑾心里有鬼,也始终咽不下一口气,不肯就此示弱。谁料前些日子他那胡姬母亲忽然病了,乃至一病不起,抓着他的手对他喘着粗气道:“我儿,你难道……你难道就当真一点野心……都提不起来?”
他的母亲安婕妤在宫中,论年头已是老资历的人了,却因出身胡族,并不受人待见。当年父皇还只是十六宅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出外喝酒时遇上了这个胡姬,过后本也忘了此事,结果胡姬后来找上门来,道自己怀了身子,逼着父皇将她留下。
段云瑾与自己的母亲并不亲近。
当母亲这样问他时,他只想冷笑:阿家啊阿家,你可知是谁断了我的野心?我是胡女的种,我怎有资格登大位?
可他连这样的话也懒得与母亲说,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儿臣这样不好么?儿臣每日里都很快活。”
安婕妤定定地看着他,过早衰老的脸庞上只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仍透着年轻时候的灵动。他知晓母亲过去确曾是个美人,容貌比颜德妃或许贤妃只高不低,可父皇自那酒肆中一次乱性过后,竟再也没有临幸过她。
而他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父皇饮酒了。
他估摸着母亲这病是因入秋不慎受了凉,便吩咐下人多安置几个火盆。谁知他吩咐了好几道,每来母亲殿中,依然冷似冰窟。母亲在病床上笑道:“你何必呼喝他们,你转身一走,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也罢,”又咳嗽起来,“下人间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们金枝玉叶,横竖不会懂。”
他心头无名火起,转脸便冲母亲吼道:“我怎么金枝玉叶了?我也不过是个孽种!”
安婕妤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难看。哐啷一声,她将药碗重重放回案上,提着一口气大声道:“你放肆!本宫纵出身低微,却毕竟不是妓馆娼家,你就是你父皇的儿子,是龙种,不是孽种!”
安婕妤大约几十年都没有对自己儿子这样大声说话过。
段云瑾先是惊讶,而后竟似傻了一般,又哭又笑:“那又怎样呢?阿家啊,父皇看不上我的!他废了小五之后,这么多年了,他立过一个太子没有?我看啊,在他心里,恐怕那个傻大兄都比我靠谱——”
“你父皇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安婕妤平复着心气,又咳嗽了起来,“当初是谁一力废了五殿下,你莫非忘了?”
段云瑾冷笑,“怎么能忘?还不是高仲甫那个佞人。”
“高仲甫,当时是怎么说的?”安婕妤勉力忍住咳嗽,一字字地回忆出来,“他说,十六宅中尽有金枝玉叶,废此顽童,莫非便无人可为天子了?——二郎,你可记得,你父皇当初,是如何登上大宝的?是高仲甫去了一趟十六宅,在一众少年之中,点了他一下,就将他带进了大明宫。”
段云瑾脸色渐渐地变了,变成一片灰败。
“你如若还有点脑子,”安婕妤疲惫地闭上了眼,“便该知道这世上,得罪圣人并没什么大不了,得罪高仲甫,才是翻不了身。年前李美人那一桩惨事,还不够让你看清楚么?”
亏得段云琅换了一身端端正正的紫袍玉带,出来却被段云瑾拐到了一家酒楼——背后的妓馆。
这妓馆的名字,竟然叫“十王楼”。
段云琅看着那牌匾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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