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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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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蜂窝一样的孔洞,是宝如最爱吃的点心,因怕她不吃正餐,每天刘氏只许她吃三块。她只是看到别人家都有哥哥弟弟,自己却没有,如今来了个哥哥,她才忍痛割爱,她看着那个小哥哥低着头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似乎有水落下,地上的青石板上,小小洇了几点水滴印子,她差点以为天上下了雨。

后来最后如何她已不记得了,只记得晚餐的时候许宁上了桌,刘氏让她叫他宁宁哥,按刘氏的脾气,想必最后许宁还是低了头。

只是从那以后,许宁在她面前私下从来没有称呼刘氏为娘,在刘氏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和恭顺,许久以后位列宰辅,身穿罗绮,食用膏梁,呼奴使婢,这一段曾为了一口糕而低头的赘婿岁月,想必令他深恶痛绝,成为他讳莫如深的往事,有政敌拿出此事攻击他,被他施予惨烈报复。

而她也成为了他人生里,最大的一个污点,以致于他终于下了狠手,拔去这肉中刺眼中沙。

宝如走上了高楼,往事让她眼角微微泛了红,她一生的孽缘,从那一日地向许宁递出了那块白糖糕开始,而她竟是在许久以后,才恍然大悟她之一生,早就已注定了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悲剧。

小楼阶梯楼板洁无纤尘,朝阳初起,虽是冬日,却也颇为明亮,倚栏远望,远山近水俱在眼前,江烟沙岛,一望无际,正西一座高山,巍巍山上可见盘山小道,山顶一座宝塔,往下金碧辉煌宏伟巍峨的山门后是重楼复殿,人烟凑集,香气霾霭,恍然是一座凌虚高殿,福地真堂。她暗自点头,怪道许宁发了小财,原来他居然在念恩寺前开了香铺,借了地势人和之便,这念恩寺她依稀记得,乃是先帝忽然梦见故去的生母先懿德皇后,醒来泪流不止,便命人在生母的出生地选址建了座念恩寺,以为追念生母祈求冥福,报答慈母恩德,更是御笔亲题了寺匾,又下旨广招高僧入寺,一时慈恩寺香火大旺,而这西雁山附近的店铺则登时成行成市,热闹无比,之前的地价贵了数十倍不止,算算日子应当就是去年。

想必许宁死后便重生,然后利用先知便利,想法子在这里弄了个地契,这买地也有讲究,近了必要被官府强征了去划给寺院,远了又没甚么用,如今看来这位子竟是刚刚好,靠山接水,紧着通往府城和县里的要道,也不知是他用什么法子说动自己一贯悭吝谨慎的父母买下这里的。他一贯是个内敛深沉、城府高深的性子,想来定然是筹谋多时。唐宝如又看往前头街道,果然依稀可见街道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四处弥漫着年关的喜意,再远些接近寺庙山门两边道旁,踢球、跌搏、说书、打拳的一簇簇云集,烧香的、闲游的士女们以及过节来采买的村民们往来不绝,孩童们来回奔跑玩耍,那喧闹即使在楼上也能依稀听闻。

宝如是个好热闹的,一时也有些心痒起来,然而想到前院的铁锁和步步紧跟的小荷,她心下也知许宁现下定是不会放她出去的,心下暗自拿定了主意,待到许宁回来,定要和他谈和离之事。

她也不知许宁之前如何想的,只是算算离许宁的幼弟许平意外去世、许宁回归本家也不过半年了。

☆、母亲来探

继许宁的大哥许安早逝后,许平的骤然去世让许家几乎完全绝嗣,唯有许安留下的一个幼孙许敬,不过三岁,当不得事,许家父母携着寡媳幼孙杀往县城唐家,哭闹不休,要求赎回许宁归宗,恢复本姓,唐家当然不许,入赘这些年唐家好吃好穿地待着许宁,又请了先生教养,好不容易调养出一个伶俐俊秀的女婿,人物齐整,又能写又能算,不过十二岁便已考了秀才出来,如何舍得让回许家?

两家吵了许久,许家甚至日日到家里的店中哭闹不休,以至于乡里围观,饭馆也开不成,而许宁夹在中间,少不得被迁怒,也不知听了刘氏多少刻薄难听话,最后闹上公堂,县太爷宋秋崖科举出身,一看许家一门老弱孀幼,无力耕作,幼儿嗷嗷待哺,却无成年男丁顶门立户,又怜惜许宁才华横溢,写得一笔好文章,因为赘婿出身,将来即便科举出头,到底是个不光彩的出身,前程上终究有限,于是大笔一挥,将许宁判回本家归宗,恢复本姓,许家归还唐家当年付给许家的礼钱五十两,唐氏女归为许家妇,为许宁嫡妻原配,将来所生长子归于唐门,以续唐家后世,其余诸子归于许门。若只生一子,则两门具开,兼祧两姓。(注:明清都有入赘子因本宗绝嗣于是兼祧两姓的案例,本文有所借鉴)

当时那一判词骈四俪六,文采斐然,流传甚广,情礼兼顾,得了读书人的拍手称妙,更是赞扬宋秋崖之义举。宋秋崖当时还慷慨解囊,借银给许宁赎身,当年许宁就乡试会试一路捷报,仕途通坦,而对他有再世知遇之恩的宋秋崖,也一直被他奉为恩师,感恩戴德,唯有唐家,却扮演了误人前途,目光短浅、贪图小利、强留赘婿的丑角。

而她,则渐渐身份尴尬,见识低微,再也配不上他。

宝如想到这些,只觉得满眼锦绣街景都失了色彩,刚刚重获人生的喜悦荡然无存,她有些意兴寡淡地步下楼,一边想着如何与许宁和离,那些两看生厌的日子给她太深的记忆,以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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