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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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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囚室内,一灯如豆。

狭窄的木窗贴近屋顶,月光从窗口投入,在地面留下苍白的剪影。

铜灯靠墙矗立,灯光只及方寸之地。边缘触碰光影,似有看不见的屏障横亘其间,泾渭分明,难以融合。

室内静悄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刁泰席地而坐,背部紧贴着墙面,双臂环抱蜷缩在暗影中,好似一头困兽。

毒又开始发作。

越室的毒阴损无比,不会马上致命,却令他备受煎熬。

没有按时服下解药,症状频繁发作。剧痛自胸腔蔓延,如同万蚁噬心,很快遍及四肢百骸。

刁泰软倒在地,因痛苦张大嘴巴,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哀鸣。冷汗浸湿全身,视线被汗水遮挡,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他控制不住发抖,双手在地面抓过,留下一道道抓痕,斑驳凌乱,层层叠叠,部分还残留血渍,显然指尖已经磨破。

疼痛折磨着他,他恨不能昏过去,怎奈无法如愿。

囚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在阴冷的走廊间回荡,令他悚然已经。

声音越来越近,中途忽然消失。

来人停在他的牢房门前。

刁泰艰难抬起头,视线投向牢门,看着紧闭的木门一点点敞开。火光大亮,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光而立。

室内充斥腐朽的气息,混合潮湿和腥甜,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男子浑然不觉,从牢奴手中接过火把,迈步进入囚室,径直走向刁泰。

他的脚步声很重,刻意加重力道,引起对方注意。

刁泰勉强抬起头,看清火光下的面孔,痛苦和诧异凝固在脸上,表情一阵扭曲:“尢厌?!”

“刁介卿,许久不见。”尢厌手持火把,居高临下俯视刁泰。半张脸被火光照亮,半张隐于黑暗,愈现阴森可怖。

“喜烽派你前来?”疼痛不如先时剧烈,刁泰强撑着爬起身。双腿虚软无法站立,他只能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发髻早就松散,脸颊沾上灰尘,样子十分狼狈。

“家主命我给刁介卿带话,执政染病,天子亲自过府探望,君臣尽释前嫌。介卿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尢厌是喜烽的门客,奉命夜入囚牢,买通牢奴见到刁泰,专为碾碎他的希望,“刁介卿,你出不去了。”

刁泰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天子对执政多番猜忌,一度要借三令之手分其权柄。执政心灰意冷,君臣间的关系落入冰点,根本难以修复。

只有君臣不睦,日复一日互相猜忌,达成公子煜的目的,他才能获得解药摆脱痛苦。尢厌却告诉他,天子突然改变态度,没有趁执政病重分权,反而亲自探望,两人重归于好。

刁泰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

若对方句句属实,前事都将化为泡影,他岂止是走不出囚牢,更会连累家族,使刁氏一落千丈,再无法立足朝堂。

“为何如此,为何会如此!”

刁泰痛苦地抱住头,实在想不明白。

天子生性多疑,近年来诸事不顺,使他的疑心越来越重。

执政身为群臣之首,曾主张放归质子,目的是缓和上京与诸侯的关系,维持天子威严。不承想事与愿违,质子归国后,上京与诸侯的关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恶劣。

以晋为例,公子珩出兵讨伐郑国,竟然不请示天子,甚至没有告知一声。此举无疑是将天子的颜面扯下来丢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天子震怒不已,却拿晋侯毫无办法,只能迁怒执政。

这件事不是秘密,上京贵族众所周知。

如此情况下,君臣关系还能缓和?

刁泰实在难以置信。

看出他的惊讶和不信,尢厌走近一步,将火把插到地上,坐在他对面,丝毫不介意长袍沾染尘土。

“五年大觐,诸侯入京朝见,是为君臣之礼。自天子强索各国质子,诸侯再不入上京,朝见之礼形同虚设。如今天子封晋侯为侯伯,大觐之时,他朝与不朝都能使上京立于不败之地。执政病中上奏,奏疏递至天子面前,隔日君驾就去探病,君臣握手言和。”

话说到这里,尢厌刻意顿了顿,见刁泰脸色青白,冷汗冒得更急,从袖中取出一只陶瓶,拨开瓶塞倒出一丸药,送至刁泰唇边。

“服下,能缓毒发。”

声音传入耳中,刁泰本能张开嘴,吞下苦涩的药丸。

药效很快发挥,疼痛迅速缓解。

他看向尢厌,多种情绪交替出现,惊讶、疑惑、难以置信,纠结在一起,凝固成一片晦暗。

“喜烽勾结公子煜?”

若非如此,如何解释他手中有解药?

“非也。”尢厌收起药瓶,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轻声道,“家主与公子煜并无瓜葛。”

刁泰看着他,电光石火间,答案浮现脑海。

“你是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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