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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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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二娘不甘落后,也开始劝酒,毕生推辞道:“不能再喝了。”二娘从怀中拿出一个胭脂盒,笑道:“那么少喝一点,意思意思。”

毕生心想:“胭脂盒不过弹丸大小,能装多少酒?一口就喝干了。”可是一连喝了几百口,仍没喝完。三娘一旁观看,心有不忍,于是用一只小莲杯将胭脂盒换下,说道:“公子上当啦,二姐在捉弄你呢。”将胭脂盒放在桌面,毕生凝目一瞧,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二娘道:“三妹就喜欢多事。与毕公子做了三日夫妻,便如此恩爱了?真是女生外向。”毕生拿起小莲杯饮酒,入手柔软。杯中酒少,一饮而尽。仔细打量,哪里是什么酒杯,不过是一只绣花鞋罢了。二娘劈手将鞋子夺过,骂道:“狡猾丫头!什么时候偷走二姐绣鞋?难怪左脚冷冰冰的。”起身入屋,回房换鞋。

三娘与毕生起身告辞,将他送出门外,令其自归。毕生骤然醒转,竟然是南柯一梦。可是鼻尖嘴角,酒气浓郁,却又真真切切,忍不住心中奇异。

黄昏时分,三娘前来,说道:“昨晚没醉死吧。”毕生道:“我还以为是做梦呢。”三娘道:“姐妹们担心公子狂躁,所以托梦相见,其实非梦。”

三娘常与毕生下棋,毕生十赌九输。三娘笑道:“我见公子爱好下棋,还以为你精通此道,今日一见,公子棋艺平平,不过如此。”

毕生道:“在下棋艺不成,还请姑娘指点。”三娘道:“围棋一门学问,最讲究悟性。我能帮什么忙?尔后公子朝夕钻研,或许会有进步。”数月之后,毕生自以为棋艺大成,与女子一番比试,仍是大败而回,三娘笑道:“还是不行。”

毕生不服,出屋与邻居对弈,却是屡战屡胜,邻居十分奇怪,询问缘由,毕生为人坦率,心里藏不住事。言语间稍稍透露口风,三娘已经知晓,责怪道:“难怪姐妹们不愿与狂生交往。我一再叮嘱你保守秘密,为什么不听?”怫然不悦,拂袖欲走。毕生连忙赔罪,三娘怒气稍消,自此后来往次数逐渐减少。

一年之后,某晚三娘前来,两人相对而坐。毕生请求下棋,三娘不理,请求睡觉,仍然不理。如此怅然良久,三娘说道:“公子熟读聊斋,我与青凤相比,谁更好?”毕生道:“姑娘更好。”三娘道:“我自认为比不上青凤。不过公子与聊斋先生交情莫逆,可不可以请他替我写一篇传记?也许千载之后,会有人记住我呢!”

毕生道:“我早有此心,只是遵照姑娘嘱托,不敢泄漏消息,故此秘而不宣。”三娘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将离去,不用再忌讳。”毕生问道:“去哪?”三娘道:“我与四妹受王母命令,晋升为花鸟使,特来与你辞行。以前狐族中有一位姐姐,与公子叔兄有染,临别时产下二女,至今仍遭冷眼,再也嫁不出去。幸好我与公子没有后代,不会受累。”

毕生道:“姑娘就要走了,有什么赠言吗?”三娘道:“盛气平,过自寡。”起身拉住毕生手臂,说道:“请公子送我一程。”(骄横的气焰平息下来,过错自会越来越少。)

步行里许,两人洒泪告别。三娘说道:“只要心中有爱,未必后会无期。”语毕,消失不见。

康熙二十一年腊月十九,毕生与我同睡绰然堂,详细讲述此段经历。我跟他说:“有狐如此,聊斋之笔墨,光荣增辉。”于是记下这个故事。

布客

长清某人,卖布为生。偶然路过泰安,听说此地有一位术士,算命极准,于是前去拜访,请他卜卦。术士说道:“阁下运数太坏,赶快回家。”某人大惧,携带货物北下。途中遇一短衣人,似乎是个衙役,与之言语,彼此欢悦。每逢吃饭,某人主动请客,买来酒食请衙役共享,衙役甚为感激。

某人问起此行目的,衙役说道:“奉命前往长清,勾拿魂魄。”某人问道:“都有些什么人?”衙役出示牒文,说道:“名单都在上面,你自己看。”某人凝目审视,只见牒文上第一位,便是自己姓名,心中大骇,问道:“为什么抓我?”

衙役道:“我乃鬼吏,隶属于山东四司。想来公子阳寿已尽。”某人哭道:“还有救吗?”衙役道:“命运乃上天注定,不能更改。不过牒文上名单众多,共需几天才能捉完。公子速速回家,办理后事。我最后一个抓你,算是报答款待之恩。”

未几,两人来到河边,河上桥梁断绝,行人不通。衙役说道:“公子反正要死,钱财留之无用。不如修建桥梁,虽然花费不小,但总是一场功德,会有好报的。”某人深以为然,回去后跟妻子交代后事,立即雇用工匠修桥,时间一久,并不见衙役前来。

某人心中生疑,一日,衙役忽然造访,说道:“公子修桥积德,我已将此事禀奏冥王。冥王因你积善有功,特地延长公子寿命。勾牒上名单已经销除,特来通知一声。”某人大喜,连连致谢。

后来某人返回泰安,念念不忘衙役恩德,特地准备香纸,焚烧祭拜,口中呼唤衙役名字。俄顷,衙役匆匆而至,埋怨道:“公子差点害死我。适才正与冥王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你呼喊,幸亏冥王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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