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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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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剑而坐。俄闻皮靴声逼近,则一白发老叟,皂纱黑带。怪而问之。老叟曰:“我库官也。为大人典藏金银,久候多时。如今您来了,下官如释重负。”问:“库存几何?”答言:“二万三千五百金。”张公担心多金累赘,与老叟约定:归时再来验收。老叟唯唯而退。

张公至湖南,馈赠颇丰。返回时住宿驿站,老叟出来拜见。张公询问库物,老叟说:“已拨辽东兵饷矣。”张公怪其言行不一。老叟说:“人世富贵,皆有定额,分毫不能增损。大人此行,应得之数已得,复有何求?”言已,竟去。张公计算所得,恰好与库存吻合,这才醒悟:一饮一啄,皆命中注定,不可强求。

第一百三十八回 宫梦弼

柳芳华,保定人。财雄一乡,慷慨好客,座上常百人。急人之急,千金不惜。宾友借贷,时常不还。惟有一客宫梦弼,陕西人,生平无所求。每至,则逗留数月。言辞清雅,深得柳芳华喜爱,形影不离。

柳子名和,年幼,拜宫梦弼为叔,时常与之游戏。每次柳和自私塾归来,叔侄俩挖掘青砖,埋石于地,假装埋金,借此取乐。柳府五座大院,无一幸免,尽皆埋满石子。

众人取笑宫梦弼行为幼稚,柳和独爱之。后十余年,家道中落,不能供应众客之需,于是客人渐渐稀少。然十数人彻夜畅饮,仍然常见。柳芳华迟暮之年,生活愈发贫穷,只得出卖田地,换钱待客。柳和性格挥霍,学父亲一般结朋交友,柳芳华亦不禁止。

无何,柳芳华病卒,家贫无力购买棺木,宫梦弼自出钱财,替朋友办理后事,柳和心中感激,事无大小,俱交给叔叔打点。宫梦弼每次归家,袖内必藏瓦砾,随手丢在暗室角落,众人均不解其意。柳和常向叔叔抱怨贫穷,宫梦弼道:“你现在还没明白受苦滋味,别说没钱,就是给你千两黄金,也得顷刻败尽。男子汉患不自立,何患贫穷?”

一日,宫梦弼辞别欲归,柳和涕零送行,嘱其速返。宫梦弼诺诺答应,遂去。柳和贫穷不能自给,田产典当渐空,日望叔回,但宫梦弼去如黄鹤,灭迹匿影,从此不再现身。

柳芳华生前,曾替儿子定下一门亲事,女方姓黄,家住无极县,世家大户。黄老爷听说柳和家贫,暗有悔婚之意,柳父死去,也不前来吊唁。

柳和奉母亲之命,上门商定婚期,黄老爷见他破衣烂鞋,闭门不纳。派人传话“想娶我女儿,先拿一百两黄金,不然,以后都不要来了。”

柳和闻言痛哭,对门刘老太可怜他受辱,留吃一顿饭,赠钱三百,劝其回家。母亲亦哀伤愤怒,束手无策。想起昔日许多旧客人借钱未还,不如向他们求助。柳和道:“与我结交之狐朋狗友,无一不是贪图钱财。如果孩儿骏马高车,纵借千金,亦非难事。如此景象,谁肯念旧情,忆故好?况且父亲借钱之时,从不写借据,空口无凭,怎么要账?”母亲再三强求,柳和只得从命。

历二十余日,不能借一文。惟有戏子李四,旧受恩惠,闻其事,义赠一金。母子痛哭,自此绝望。黄小姐年已及笄,闻父悔婚,心中不悦。黄老爷逼迫女儿改嫁,黄小姐哭道:“柳公子并非生而贫穷,他日富贵,亦未可知。今贫而弃之,不仁。”黄老爷不悦,百般劝说,女子始终不肯动摇。夫妻大怒,日夜唾骂,黄小姐安之若素,浑不在乎。

无何,黄府夜遇强盗,夫妇惨受炮烙,几乎痛死,家中金银席卷一空。转眼三年过去,家道凋零。有西域富商闻女貌美,愿以五十两黄金聘娶,黄老爷贪图利益,瞒着女儿答允,逼其改节。

黄小姐知道此事,毁衣涂面,乘夜遁去。沿途乞讨,历经两月,到达保定,直接去柳府投靠未来相公。柳母误将她当做乞丐,大声呵斥,黄小姐哭着诉说身份,柳母闻言哭道:“好孩子,你怎么沦落成这般模样?”

黄小姐惨然告以实情,母女俱哭。柳母安排汤水替儿媳沐浴,黄小姐洗完澡,容光焕发,艳丽无俦。母子俱喜。然一家三口,每日只吃一餐,柳母哭泣道:“我母子不善持家,故有此报,可怜儿媳跟着受罪,情何以堪。”黄小姐笑道:“孩儿昔日乞讨生活,什么苦都吃过。如今回头看看,觉有天堂地狱之别。”柳母闻言而笑。

一日,黄小姐入闲舎中,见断草丛丛,渐入内室,尘埃满地,屋角落处似有物体堆积,用脚轻踢,遍地都是珠宝。忙将此事告诉丈夫,柳和前来检查,发觉宫梦弼昔日所掷瓦砾,尽皆变为金银。心想“我小时候跟宫叔叔在地底埋了许多石子,难道也都变成黄金?”但故宅已当给东家,连忙赎回。只见断砖残缺,昔日所藏石子外露,颇觉失望;抱着试一试心态,挖开别的砖块一瞧,竟然白灿灿全是纹银。顷刻间,家财万贯。柳和大喜,于是赎回田产,购买奴仆,家道殷富,犹胜往昔。

尔后,柳和发愤图强,自我勉励“若不自立,有负宫叔。”遂努力读书,三年中举。身份显赫,念念不忘一饭之恩,亲自带上重金前去酬谢刘老太。鲜衣夺目,仆从云集,怒马如龙。刘老太仅有一屋,柳和坐于榻上,人马喧腾,充溢小巷。

黄老爷自女儿逃亡,西域富商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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