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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鹿撞 第1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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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笨拙丑陋的松鼠。

冷峯知道自己喜欢那只松鼠,丑极了,却美极了。

他可以随手雕出一只比那精细到不知多少倍,活灵活现到不知道多少倍的松鼠,然而却不是那样的一只,那样,一眼看过就忘不掉的一只。

于是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放纵而颓唐,肆无忌惮地把过往剖开来。

“你离开家这么久,你父亲没找过你吗?”蓝雪青问。

冷峯摇摇头:“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那个人心高气傲,也做不出低声下气找别人来联系我这种事,就这样吧,挺好。”

蓝雪青叹了口气,却不知该说什么,冷峯并不需要安慰,他需要倾诉,也只是这一刻而已。

“我父亲知道我做的东西只是末流,我自己也知道,但我是用他教给我的方法去做这件事的,私下里他很直白地说我就像个工匠,我无从反驳,因为我就是这样,是个披着艺术家外皮的工匠。”

“别这么说自己。”蓝雪青忍不住说,她见过冷峯此前的作品,虽然没见过实物,但是看过许多展览的图片,觉得那样的作品比“工匠”高了很多个等级。

“但他还是给我堆了许多资源,任何圈子只要有人捧,就能出头,这行更是如此,从大二开始我就办个人专场,被邀参加国内国外的各种展,拿各种奖,像个选秀的爱豆一样,一出道就光芒万丈,背后都是关系和钱堆出来的,虚假繁荣。”

“但每一次站在闪光灯下,对着各种人的笑脸,邀请,我心里都在说,他们都希望跟你父亲搞好关系,没你父亲,他们根本不会认得你,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两年前,被一个评论家的一篇文章一剑刺破。”

蓝雪青没看过那篇文章,冷峯说:“他是个在世界范围内都很有权威的华人评论家,叫荣玉,资历比我父亲还深,长居国外,不混国内的圈子,大概是因为这样,完全游离在我父亲的关系网外,才那么一针见血地讲出来,其实我这样的小人物是不会被他注意到的,但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国内的人把我捧上了天,说我是近年国内先锋艺术的希望,这么大名头,荣玉自然要好好看一看,一看就看出了底细,看穿了我父亲亲手织造的皇帝的新衣。”

“刚开始的时候,荣玉只说了那十二个字,国内自然有我父亲这边的人站出来反驳,荣玉于是摆出正经搞学术的态度,认真写了一篇长评,全方位无死角地批判我的作品究竟为何不入流,有理有据,虽然艺术这种事大多凭美学认知和自我观感,并没有一定之规,但作为业内人,什么样的作品上流,什么样的作品下乘,大家其实心知肚明,那篇长评过后,国内帮忙反驳的人也偃旗息鼓,我父亲觉得极其没面子,却偏偏还不能把那位荣玉如何。”

“所以你选择离开?”

冷峯点点头:“不离开又能如何?皇帝的新衣都被扯了个干净,难道还要继续舔着脸在那行里混着?我脸皮再厚,再喜欢争名逐利也厚不到那份上,再说,也确实烦了那个圈子,听不到一句真话。”

“我其实挺感谢荣玉,他那篇大实话虽然让过往繁荣俱云烟,但我终于可以不用戴着面具做人,也终于可以离开我父亲的包围,不然,要一直被那么多那么好的资源捧着,还真不一定有决心挣脱。”

蓝雪青很感慨,又觉得可惜,难道冷峯就此真的不再做作品了?雕塑这件事他从五岁做到快三十岁,根本已经是融入骨血的东西,难道就此搁手?

冷峯自嘲:“然而离开登虹来了梨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除了做那些华而不实的艺术作品,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做过,还不如一个真正的木匠,也许我该去拜个师,半年后就可以去当木工干活,这样至少还能养活自己。”

这个看起来又冷又硬又倨傲的男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把自己的心剖开来,蓝雪青有些心疼,她知道冷峯并不需要观众,只是恰好他处在这个情绪,自己恰好在他眼前,便当了这个听众。

但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今晚的冷峯突然被触动?

冷峯说完这一通,像是把心底积压的不畅都宣泄了一番,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情绪看起来稳定多了,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蓝雪青摇头:“阿峯,我倒是很希望你能释放自己,你看着冷静理智,却太压抑自己了。”

“是吧,”冷峯也不反驳,淡淡地笑着说:“成年人总不好动不动大吵大闹的,我又不是沅儿。”

说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江沅跟冷峯是完全不同的人,冷峯时常又嘲又骂地说江沅软弱又任性,但其实他有时候羡慕江沅的任性,像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任性不起来,太知道什么是好的,对的,正确的,像他做的雕塑,每一刀都精准无比,然而凑在一起最后却出来一个精确而无趣的玩意儿。

冷峯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改变,觉得有些东西可能是天生的,也许他选错了路,他这样的性情如果去做木匠,做医生,做法警,说不定更有出路也更自在。

蓝雪青走后,冷峯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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