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3 / 6)
拢,琴音强如疾风暴雨,轻似燕语呢喃,一曲《月儿高》弹奏完毕,真把人也听醉了,几个小娘子的神情都不由有些迷蒙起来,玉华心中却一阵酸涩,耳边依稀响起了娘沙哑的吟唱“月儿高、长空远,风吹过、沙洲上”,她突然明白了娘因没乐器可教自己时的遗憾,娘嘴里念念不忘的碧空、草原、雪山仿佛都在这曲子里鲜活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惊叹,程娘子脸上却不见一丝得色,她的样貌让人有些看不出年龄来,修眉凤目,五官生的十分清淡,远谈不上美貌,却叫人过目难忘,此时只见她薄唇微启,漫声说道:“自从六年前那场大乱之后,长安城内便没了胡人、胡曲、胡旋舞,这两年却冒出个什么柔旋舞出来,真真是掩耳盗铃,可笑之极,要错也是人的错,乐也好,舞也好,又有什么错呢?”
听她在轻描淡写之间说出如此大忌的话来,几个小娘子俱是一惊,摄于她的气势,并不敢表露什么,玉华假装俯身整理鞋袜,偷偷看了一眼厅堂门外,见并无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程娘子的课,齐嬷嬷并不会坐在后面监督,只守在门外听候程娘子差遣,这许是因为程娘子身份的关系。
小娘子们入学第一天,齐嬷嬷就介绍过了,这程娘子曾在宫中任过司乐一职,在出宫前甚至已经做到了尚仪的位置,那可是正四品的女官啊,所以虽然她的课也是极耗精神体力的,却并没人敢造次,就连六娘之前刚练功的时候,被程娘子的竹鞭打在身上时,也并不敢吱一声。
程娘子仿佛没看到几个人不安的表情,继续说道:“如今整个京里并没多少人善弹琵琶,都一窝蜂学古琴去了,可他们既然连柔旋舞都能弄的出来,想来也憋不了多久,估计等再过一年半载的,这琵琶恐怕又要重新风靡长安了。”
听了这话,琪娘和芸娘两个俱是眼前一亮,等程娘子开始教授指法时,她二人便学的极为认真,玉华因为人小,连琴都还抱不太稳,可她节奏感却显然挺好,弹拨间颇有灵气,芸娘一直小心观察着程娘子的脸色,见她看着五娘时似乎面带一丝赏赞,便有些急了,越发较真起来,反倒是更乱了指法,程娘子又巡视了一圈,又随意拿起琵琶在弦上拨弄出一片锵锵之声,对众人说道:
“不管是学何乐器或是乐曲,首要便是掌握这曲中的意境,指法娴熟,只能称匠,曲意直达,才能称师,你们是做匠,还是成师,那便要看个人缘法了,但要切记住一点,欲速则不达。”
芸娘心中有鬼,只觉得程娘子这话就是说她的,心里更多了几分怨怼,看着玉华瘦小的背影,恨恨的瞪了两眼,琪娘在一旁瞥见了,嘴角微微一弯,等她们练了一个多时辰,程娘子便开始教授她们“柔旋舞”了。
玉华看了程娘子的演示,才知道这所谓“柔旋舞”的脚步几乎和胡旋舞一模一样,只是加了很多手上的动作,而这些手势极为轻柔优美,倒让原本热烈奔放的胡旋舞变了面貌,手慢脚快,上柔下急,别有一番风味,这大概便是这柔旋舞名字的由来吧。
这舞显然是要先练脚步的,几人一转起来,饶是玉华再三掩饰,也明摆着鹤立鸡群了,连程娘子那张清冷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讶然,虽然以前练基础功时也看的出玉华是个有舞乐天分的,可这柔旋舞的脚步,一上手便有这样的水平,那实在是天资不凡了。
几人中唯有四娘学的最吃力,她生的丰润,又不喜动,练了半个时辰,便头晕眼花,腿脚酸软的,可程娘子的课她也是不敢偷懒的,再踏着步转起来的时候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呯的一声,却把手上戴着一个白玉镯子给磕碎了,四娘趴在地上,顾不得叫疼,只瞪着地上的碎镯子,眼泪啪嗒啪嗒便掉了出来。
程娘子见状,倒也没发火,只轻轻说了一句:“起来吧。”,四娘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程娘子,不敢违抗,抽抽搭搭的爬了起来,程娘子又叫了婆子进来将那碎镯子用帕子包了,便继续叫她们练舞步,因五娘实在跳的好,程娘子便将她单独叫出来,开始教她些简单的手上动作,四娘还在偷偷抹眼泪,没心思管别的,可另两个小娘子,却已经看的眼睛冒出火来。
等下午的课程完了,程娘子打发其他几人散了,单留了玉华问话,四娘拿着被绢帕包着的镯子,越看越伤心,也不想上楼,便由丫鬟陪着,坐在楼后池塘边的石林上生闷气。坐了没多一会儿,背后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听着好像是芸娘和她的丫头阿如在石林另一边说话。
“唉,四娘真是可怜,本也没多少好东西,今天又把镯子给砸了。”说话的是芸娘,她那丫鬟阿如也是个寡言的,只低低恩了一声,也不接话。
芸娘又说道:“别人就算了,偏四娘最爱这些东西的,唉,要是五娘的倒又好些,她那么厉害,什么都学的好,母亲下次见了定又有赏赐,那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阿如,你说这人也真奇怪啊,五娘妹妹看着那么软糯胆小的一个人,却又如此聪明,真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绕着池塘慢慢走远了,石林那边,四娘却是已抹干了眼泪,死死瞪着自己手里破碎的白玉镯,圆润的脸上满是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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