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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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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玉,我记得你讲过,永远都唔会再返嚟呢度。”

也是这道声音,在五年前的周书玉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对她说出一句,“欢迎光临,个细路。(欢迎光临,小孩。)”

彼时的周书玉刚过完成人礼,从内地离海十万八千里的小镇来到四面环海的港城。那时她见识少,头一次遇到这样英俊的男人,他说话的声音也那么好听,连怎么都听不懂的港城话经由他之口都充满了魔力。

到了后来,周书玉能流利地同本地人交流,经常会回忆起他那时复杂的语气与眼神。那样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也能让人记在心头千回百转。他做商人真是浪费,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搭配上天恩赐的好皮囊,若是去做演员,恐怕早就拿影帝。

十八岁到二十岁,周书玉有两年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她搬出这一年有余,今日返回,竟然每一处都如记忆里一般无二,甚至连她方才慌张撞上的楼梯,都未有变化。

书玉回过神,语气平静地回他一句:“沉聿,好耐冇见。(沉聿,好久不见。)”

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呈现出滴水不露的演技,她转过身,神色自若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沉聿就站在下面,烟灰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手臂随意地搭在梨花木的雕花扶手上,水晶吊灯照亮整个楼梯,在他身上形成大片的璀璨光影。

杀伐果断的上位者,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周书玉,那双曾经让她沉迷不已的眼睛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别墅旁的凤凰木开的灿烂,清淡的香气随着夜风透过落地窗缓缓弥漫。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撞在一起,沉聿敛起眼眸,周书玉听到他脚下的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清晰而散漫。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发颤,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身后的门进去。

沉聿忽然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宝宝在睡觉,有什么事我们去书房谈。”他没给周书玉犹豫的机会,似乎也确定了她不会拒绝,径直地与她擦肩而过,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周书玉不太情愿地跟上去。她出来的急,随手找出一双帆布鞋穿上就走。站在墙角的阅读灯旁边,她低头看着已经松散了的鞋带,像两根软塌塌的宽面条,顺着鞋面掉在地毯上。

沉聿看到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千禧年后的港城接连开通数条与大陆相同的跨海大桥,交通便利后有许多来港淘金的内地人,在港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潜移默化,单从外表看上去和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在沉聿自幼所接受的价值观里,大部分人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差不多的模糊的形象,那些人一辈子能与他有关联的方式,大概是在报纸的金融财经版块上看到他的家族又将财富版图扩展了多少价值的报道。

而那些人身上名为平庸的尘土也永远不会飞扬到他的脚下。

那年的周书玉和现在比起来没什么变化。她一直都是纤细的,唇红齿白,柔软的长发乖顺地垂在肩后。她那位比港媒的八卦狗仔还要不入流的父亲将她打扮成精致完美的人偶,频繁地辗转于各大宴会之间。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私底下都叫她“杯仔白玉”,那人盯着宴会厅的一角,舌尖顶腮跟沉聿解释:“你睇佢个身打扮,好似唔似甜品台上嘅杯仔蛋糕,至于白玉——(你瞧她这身打扮,像不像甜品台上的纸杯蛋糕,至于白玉——)”

他拉长了声音,浪荡一笑,“白玉鸟,金丝雀,价高者得咯。”

廉价的点缀甜点与寓意为攀附权贵的鸟类,是她需要讨好的目标群体对她的定义。沉聿顺着那人促狭的目光看过去,一眼望进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她站在无人的角落,纤弱的肩颈绷成一条直线,察觉到他的注视,偷偷用余光打量回去。

十八岁,人生还未正式开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心思的无暇年纪。她的父亲像钟表店推销手表的销售员一样将她带到他的面前,而她则是垂着眼睛同他打招呼,“沉生,你好,我系周书玉。你可以叫我阿玉。”

从她颤抖的声音里,不难猜出这句不伦不类的港城话是她在心里排练过多次才达到的成果。沉聿用普通话回应她,意料之中地看见她的脸颊红起来,欣喜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溢出来,竟然激动地落下泪来。她小声地同他道歉,“沉先生,原来真的有人愿意同我讲普通话。”

她低着头,带着哭腔的压抑声音像在撒娇,一个字是一粒火种,洒在沉聿的心头。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对折成合适她脸颊的形状。喉结滚动的同时,泪水浸透柔软的布料,温热的潮湿感传递到沉聿的指腹上,两人皆是一怔。

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他则是因那一瞬间的陌生触感而产生了超出控制的生理反应。

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涌出更多的泪水,失控的体验让沉聿的思维变得迟钝。这种感觉令他想起十几岁时违背长辈的安排独自一人从伦敦飞回港城的那个夜晚,经济舱的窗户视野狭窄,被称为东方明珠的维港上空升起重重雾障,他的心中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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