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3)
随意?中年驭夫不由一怔,可见崔莞不在多言,便只好驱着牛车沿渭河前行,逢街过街,遇桥过桥,看似不经意,却是将雍城大略晃了一圈。
由始至终,崔莞静静的坐在车厢内,一言不发,甚至连姿势都不曾变换,待到金乌西沉,牛车拐回内城,停在昨日下车之处,她才好似从梦中苏醒一般。
与昨日相同,她回了西院便安静的呆在木屋中,只是送来晚膳的画锦神情犹豫,分明有话要说,可吞吐好一会儿也未曾说出口,最后郁郁离去。
崔莞当全然不知,淡然的溜完圈便净身上榻。
第三日,崔莞仍旧早起,不过今日秦四郎受雍城城主所邀,同是清早便起身出门,恰好与崔莞碰到了一处。
☆、 心怀各异邀同游(上)
错身而过的刹那,崔莞仿若目及了坠入凡尘的明月,即便她早已心如止水,亦被盛装下的秦四郎灼了眼眸。
此时的秦四郎,乌发尽挽,头戴玉冠,一袭月白华服上绣着精致青竹,腰间玉带碧佩相辉映,行走间,袍角下一双明珠丝履流光轻转。
若说平日里的秦四郎似云中月,温润随和,那么现下的秦四郎,便是跃出云雾,华光四溢的皎月。
只稍一眼,崔莞便垂下眼帘,胸口突突。
秦四郎见她急急避开的摸样,心中突然浮起一丝愉悦,原本轻抿的唇角微微一勾,低低笑了两声,转身坐上了马车。
待他走远,崔莞长长的舒了口气,匆匆赶往停在不远处的牛车。
今日,她不再乱逛,而是直直往春风楼去。
过门而不入,崔莞坐在牛车内,目光却紧紧盯着春风楼外的墙根,从左往右,细心打量。
虽说雍城富饶,穷困潦倒者亦有之,白日里,有不少逢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花子靠在各处墙根下行乞。
崔莞看得甚是仔细,一个一个,不曾遗漏,终是在右侧靠近边缘的墙角处的花子身上,寻到了痕迹!
她双眸晶亮,毫不迟疑的跃下牛车,一步一步走向那花子。
直到崔莞站定,那名浑身上下沾满泥污的花子,仍旧静静躺着,双眼紧闭,睡得很是香甜,甚至发出微微鼾声。她亦不在意,目光紧紧盯着破烂衣襟处那一小块保存完好的绣纹,似花非花,似叶非叶。
那,便是百里氏的族徽。
“郎君好睡。”
清脆的嗓音如涓涓清泉,流入众人耳中,引得一旁三、四名花子齐齐侧目,偏偏当醒的人却仍旧睡着,好似听不见一般。
崔莞淡淡一笑,继续清声道:“我识得一温婉佳人,二八芳华,容貌姣姣,尤是眉尾一粒朱砂痣……”
朱砂痣三字一出,原本沉睡的花子唰的睁开眼,目光如炬,极快射向崔莞,随后便是一道冷冷的声音,“她,在何处?”
他的声音,平板,粗沉,虽刻意压制,却仍透出一丝颤意。
崔莞侧首,明亮的眼眸慢慢弯成一双弦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牛车,缓缓地说:“莫辜了这难得的秋色,郎君何不与我同游?”
话毕,她也不多侯片刻,转身便走。
在她身后,那花子一双冷目微眯,似乎在思量方才那番话的真伪。
眼看那抹纤细的身影就要走到牛车旁,他终是下定决心,自地上一跃而起,快步跟上。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崔莞眼底闪过一缕释然,一缕得色。
她到底,还是赌对了。
上一世,她虽引曾信寻到百里无崖,可曾信如何劝服百里无崖投靠曾氏,她却不清楚。
唯有一次,曾信不知因何心绪大好,喝得酩酊大醉,她近身服侍时,隐约听了几句醉言醉语。
而正是这几句醉言,令她升起了猜想,继而一番刻意验证之下,果然……
崔莞心中冷冷一笑,曾信啊曾信,这一世失去百里无崖,且看你如何平步青云!
☆、 心怀各异邀同游(中)
驾车的中年驭夫本就离得不远,他眼见如此崔莞这么一个清贵的小姑子下了牛车,竟直直朝墙角的花子走去,心中不由诧异连连。
待崔莞转身信步而回,后头那花子突然起身跟来时,他更是露出惊愕的神情,继而紧张的盯着那花子,暗暗下定决心,若是花子有何无礼举动,他便要挺身而出,维护这个面冷心善的小姑子。
崔莞心有所思,未曾及时留意到中年驭夫的神色变化,倒是跟在她身后的花子,黝黑的瞳仁扫了眼不知不自觉往前迎了两步的驭夫,忽地顿住脚,嗤笑一声,仍旧以低低的,哑哑的声音说道:“小姑子衣着华华不凡,与某这灰头土脸,衣不蔽体的乞儿同游,岂不失了身份?”
崔莞莲足未顿,亦不回头,清清朗朗的嗓音却随拂面凉风,缓缓漾开,“郎君妄自菲薄矣,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乞儿也好,士大夫亦罢,纵意而行,方不失君子本色也。”
此言一出,非但一旁的中年驭夫怔在原地,便是花子那双幽暗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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